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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今上因为母亲的缘故自幼便被中宗与太上皇宠爱,至今膝下无子,并不能理解已经做了父母的臣子。

“圣人不过与你说笑,文远这样惶恐做什么,”窦太师年过七十,说笑也带着一股威严,他自斟了一杯酒对圣上道:“圣人博闻强记,将来立后纳妃,膝下儿女环绕,想来皇子凤女们得皇父牵挂,也都是有福气的。”

本朝开国至今,一直到中宗皇帝都是皇嗣众多,直到太上皇当政,宗室枝叶逐渐凋零,当然太上皇本身就是个极为离经叛道的君主,不能以常人衡量,但他是皇帝的启蒙老师,对中宗皇帝一直忠心耿耿,中宗临终托孤,有些看不过去。

“太师所言不无道理,”圣上对窦太师一向敬重,但每每面对这种暗示也最是头痛,本来还想问的话被打断,却不好问出口,他瞥了一眼杨文远,“今日含桃成熟,宾主尽欢,酒也饮过了,诸公不妨到林间自娱,朕就不扰你们了。”

杨文远长到近三十岁,参加这样的盛事还是头一回,他满心欢喜,正欲随旁人一并起身谢恩,却听见圣上唤了一声近旁站立的宇文冕。

“阿冕随朕走走。”

圣上起身之后,所有的人也跟着站起来了,一个侍候在皇帝近侧的年轻金吾卫应声跟随天子,往远处去了。

宇文冕与朝阳长公主同龄,但从小就借着父亲的余荫亲近皇帝,与伴读类似,他随侍在皇帝身后,听圣上说笑,“怎么还冷着一张脸,朕回头叫内侍送些更好的果子到你府上。”

“臣不是为着吃不到上林苑里的果品,”宇文冕道:“只是臣天性淡泊,陛下也是知道的。”

“那这张苦脸就是为着朝阳了,听她说,你最近一次都没造访过公主府,连她开宴都没有去。”

皇帝很了然他是介意朝阳疑似在南诏风流快活,甚至鼓动太后私下会见外男、而后被太上皇撞破的事情,哂然道:“朕本来是想叫你继续护卫公主安全,但你又不情愿。”

“殿下原来还会在陛下的面前提起臣,”宇文冕冷肃的面上稍微浮现些笑意,而后却又敛容,“臣以为公主不想叫臣护卫左右。”

“你这般老气刻板,别说是朝阳,就是朕也不愿意瞧见你这张冷脸,和你这样的人一起去摘食果子,那些相公们看着都不快活。”

圣上今日宴饮换了一身便服,臣子们去林间采摘含桃便是宴后的消食娱乐,之后会自行回府,皇帝也不必再次露面:“朕少顷出宫散心,你传旨太仆备马,回都督府吃你的含桃去。”

一直随在皇帝身后不出声的何有为这时候才适时出声,“圣人出宫还是多带些禁军护卫为宜,如今长安贵女王孙倾城出游,总归是有些不方便。”

圣上嗤笑一声,“朕不过是充当役夫,去给人送几篮子含桃,倒弄出好大的阵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