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瘦小身影蹒跚着从对面角落的一间屋子里出来。
裴老太这些年,颠沛流离,吃苦无数,哪还有从前风光富贵的老太太模样!
她穿着粗布衣裳,身材干瘦,脸颊薄削,眉眼显的愈发刻薄尖厉,一头花发胡乱的绑在脑后,看起来跟外头那些市井粗使婆子没什么不同了。
裴燕倚着门,抠着指甲道,“你饿了就吃呀,灶下不是还有两张干饼?你自己不吃,难不成还等着我回来喂你?”
裴老太被她气的抖的像羊癫疯,张嘴骂道,“你个骚贱玩意儿,那东西那么干硬,我老太婆能咬动?”
裴燕摊摊手道,“那我就没办法了,难不成您还等着我回来给您买肉饼?”
她这一句又一句,怼的裴老太连话都说不出。
这些年祖孙在一起贫困受罪,那点浅薄的祖孙情早就被磨光了,若不是裴老太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裴燕老早就把她扔下跑了。
裴老太现在指着她生活,虽被她气的脸色铁青,却还是忍着气道,“家用没有了,你昨晚上得的钱呢?”
裴燕走了进来,惊奇道,“哪有什么钱,不都被那天杀的给抢走了?”
见她不肯给钱,裴老太彻底爆发了,骂道,“你少跟我来这套!你以为我老太婆不知道,你私下里藏了不少银钱!你给不给?你不给我就出去告发你,你是个卖的,以后你都做不成生意……”
如果可以,裴燕简直杀了裴老太的心都有了!
大胤律法规定,暗娼流莺者,必须在官府的教坊司登记,由专人管理。
而像她这样“无证经营”的,被抓住不光要被抽五十鞭子,吃一顿皮肉之苦,还要被罚一大笔银钱。
最重要的是,她要一旦被官府登基,以后就是明面上的娼妓,不光名声不好听,还没了自由,仅有的一点好处就是以后不必胆战心惊,可以明着做“生意”,但教坊司每月都要抽一大笔钱,她哪里舍得?
所以她和裴老太流亡至此,一直是祖孙相依为命的形象,身份也是良家子。
白日她假装接些浆洗活计过活,晚上偷偷接客,还能挣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