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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你不是开了连锁店。”

“什么连锁不连锁的,便民店,都没人住这儿了便宜谁啊,回乡下咯。”

温热的牛奶瓶撞入手心,老板嫌弃似的做了一个挥手的动作,又钻回了收银台后边。

等走出便民店,陈妩握着牛奶,看向周聿:“是这里吗?”

“对。”

便民店门口的右侧有一排长座,上面有一个破旧的雨篷,边缘颜色几乎全变深灰了,但是一点破损的漏洞都没有,长长地伸出为长座上的行人遮风挡雨。

陈妩看过去,周聿正垂着头用纸巾擦长椅,他侧脸实在优越,鼻子英挺,下颚线清晰,皮肤雪白,像是童话故事里黑发黑眼的骑士或者王子。

虽然他只是简单地在做擦拭的动作。

他扫过陈妩手里的牛奶瓶,要把他的给她,陈妩一点都不冷,要他自己握着。

路灯很亮,红绿灯也很精神,但是夜是很黑的。

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与穿着白色棉服外套戴着围巾的女人坐在一道,都握着牛奶瓶,呼出的白气都微秒地融在一起。

“第一次和你说话也是冬天晚上。”

陈妩静静听着,

“回去的时候家里门敞开,赌场的人在和他打架,最后搜了几百块走,等人走了,他砸东西,我出来躲他。”

“我就在这里坐着,没想到会看到你。”

周聿时常会记起这一幕,翻来覆去在梦里捣鼓的片段,有时候只有陈妩少女时期一张百无聊赖的脸,有时能梦到全过程。

他在初中的时候迷茫过,不明白为什么朝夕之间身处环境天差地别,并不是物质生活,而是关系,和母亲的关系因为阴阳相隔戛然而止,和父亲的关系就像是一根不怎么牢固的棉线,在父亲的一次次酒醉、暴怒和清醒时愧疚的泪水里磨得起了绒,细到一扯就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