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枭沉默地坐在一旁,没什么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
“别这么坐着,守丧呢?”李恪轻声说。
肖枭听了想打人:“你让我坐着的。”
“我意思是让你单独在这儿陪着我。”李恪叹了口气,和糙汉相处让他身心俱疲。
“哦,”肖枭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起身倒了一杯水,递到李恪眼前,“喝。”
李恪没动,依旧躺着,以一种看智障的慈祥目光注视着他。
见李恪没反应,肖枭只好把水放回桌上。
这成天作死的小子怎么突然这么沉默了,不跟他吵架也就算了,竟然都不怼他一两句?
李恪突然笑起来,觉得自己也是够变态的,非要吵着打着才舒心。
肖枭双眼无神地盯着被单,咽了咽口水。
“你是不是哭了?”李恪问。
看见面前这张明显有点嘲笑意味的脸,肖枭很是不服地说:“放你娘的屁,你哪只狗眼看见我哭了?”
“两只智慧的大眼睛都看见了。”李恪没忍住笑道。
肖枭表面上确实没什么哭过的迹象,李恪只是有种感觉,可能是觉得肖枭应该担心地为自己嚎两嗓子。但更多的,他就是看出来了,肖枭脸上很平静,心里在流泪。
肖枭有点儿无地自容,又把那杯水拿回手里,仰头喝下一大口,腮帮子都鼓得跟皮球似的。
李恪拉了他一把,伸手兜住他的后脑勺,往下按了按,沁凉的纯净水在从两人唇齿间滑过。
等到输送完这一大口水,肖枭没有丝毫留恋地利落地直起了腰。
李恪抹了一把脸,一手的水雾。
“还说你没哭,”李恪啧了一声,“泪珠子都掉了我一脸。”
“真的没有,”肖枭胡乱扯了个理由,“是我嘴里的水漏出来了。”
“恶不恶心,”李恪舔了舔自己的指尖,“咸的,您的口水真别致。”
肖枭不想理他,转身往病房门口走:“我去叫医生。”
李恪觉得他可能心情有些复杂,但总是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白深和路浔看望了李恪回大本营的路上,恰巧碰见一个记者被沙比哈欺负,可能是拍摄记录被当地人发现,惹怒了这些雇佣兵。
这样的事情他们经历得不少了,两人软硬兼施地把记者给救了下来。
这个记者看起来有四五十岁的样子,一副欧美人的面孔,拿着相机和笔记本。
“你还是文字记者?”白深用英语问。
“对,二十几年前就是了,”记者回答,“那时候我还没有相机,只能记东西。”
“二十几年前?”白深有点儿惊讶,“这么长时间。”
“是,上帝保佑,”记者笑道,“我做战地记者那么多年,竟然还能活到今天。”
路浔看着他笑了笑:“战地记者和翻译常常在战争中被劫作人质,您一定十分聪明,才能次次都化险为夷。”
“可能上帝对我的新闻不感兴趣吧,”记者说道,“25年前,我遇到过一位同乡的刑警,他善良正义,可老天还是带走了他,这是我从业这么多年遇到过的最令人惋惜的事情。”
路浔没说话,看着他轻轻浅浅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