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没有动,亦没有作声,许久之后,总算低低开了口:“年氏求我放过年家。”
苏培并不觉得意外,年贵妃的用意明显得很,当然是为了求他放过年家。
胤禛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天,嘴角浮起恍惚的笑:“年氏说,她陪伴在我身边多年,从未求过我什么,求我看在她将快死了的份上,放过年家。”
苏培垂着脑袋不敢搭话,胤禛并不需要他回答,低头笑了起来:“年氏忘了,她跟在我身边多年,开口就求我这件事,好似我不答应她,就是我负了她一样。我思前想后,着实想不明白,我究竟在何处亏待过她。她人跟在我身边多年,却依然心系在年家身上,福惠这么小,她都能狠心不管了。”
苏培心里暗自叹息,年贵妃肯定不想死,不过因为病得厉害,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就干脆拿来赌一赌。
谁知道,她看错了胤禛,低估了胤禛在朝政大事上的冷酷,绝对不会因为她的几句话,而轻易放过年家。
哪怕是她死在他面前,都绝无可能。
胤禛嘲讽地说道:“年氏说她心悦于我,只恨不能与我白头到老。我信她的话,她却不该在这时说。”
感情这件事,苏培只有无疾而终的恋情,后来绝情绝爱,在这件事上没有发言权。
不过,现在他站在紫禁城里,在这个宫里的所有人,都应该明白一件事。
得倒一些,就要失去一些,想要什么都要,他只能奉上三个字:勇,蠢,贪。
王母娘娘都不敢说什么都要。
苏培默然片刻,斟酌着说道:“皇上,年主子乃是一片真心,福惠阿哥还小,年主子肯定舍不得他。”
胤禛神色冰冷,狠狠剜了苏培一眼,恼怒地说道:“要你瞎好心,年羹尧当年不把你瞧在眼里,你连半点反应都没有,我都替你害臊,你的骨气呢?”
苏培这就是受了无妄之灾,年羹尧当年在胤禛面前,同样张狂得很,礼数不周,他自己都没有怪罪。
苏培一个太监,敢怪罪全大清最最红的年大将军?
胤禛见苏培耷拉着的脑袋,知道自己话说重了,略微不自在地说道:“年氏,算了,回吧。当年委屈了你,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罢了,就放你回去好生歇息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