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夫人几乎是嚎啕大哭,丁夫人茫然,傅清凝也满心疑惑,回想了一下方才几人的对话,没觉得哪里欺负人了呀。
丁夫人的话确实有打探的意思在,就是为了心底那点不平。但如果胡夫人自己不说,那谁也不会知道啊。怎么就欺负人了?
“胡夫人,你先别哭,我们哪儿说错了吗?”丁夫人低声问。
傅清凝也道,“一会儿有人过来看到这边的情形,到时候又是一场风波,对我们都不好。”又提醒道,“今日可是孟府有喜,我们可都是上门贺喜的。”跑到假山这偏僻处来哭是怎么回事儿?
听了这些,胡夫人哭音小了下来,手中的帕子早已湿透,她抬起头想要找自己的丫鬟,丁夫人把自己的帕子塞入她手中,“客气什么,就拿这个擦,丫鬟过来看到你这样,又该胡乱猜测了。”
胡夫人接过擦了脸,不好意思道,“刚才我那样,不是因为你们。是我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丁夫人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又问,“你刚才说欺负人,谁欺负你了?”
傅清凝抬眼看她,“不如说来听听,看看我们能不能帮忙?”
胡夫人垂着头,眼泪又往下掉,她忙拿帕子擦了,“我实在找不到人说,这事情……我可怜的儿子啊!”
提起儿子,她越发伤心,眼泪又忍不住了,又趴在了石桌上。
这一回傅清凝和丁夫人都不着急了,只轻声劝,“别哭了,胡公子下个月不是就要去卞安书院求学吗?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好事。”
傅清凝深以为然,卞安书院的学子,乡试大半都能榜上有名,至于会试,大不了多考几回,有那实在考不上的,卞安书院中的学子大半出自官宦人家,和人打好关系之后捐官完全没问题,实在不行还能拿银子开路,反正只要入了卞安书院,入仕只是早晚的事。
胡夫人抽噎着道,“确实是好事,我要知道有这样的好事,我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的。”
这不是反话吗?
丁夫人好奇,“到底怎么了?说来听听!”
胡夫人摇摇头,“不能说。”
傅清凝也好奇起来,问道,“是不是姑娘不对?”
胡夫人动作一顿,看向傅清凝,深呼吸几口气后,神情镇定了些,语气也正常起来,“赵夫人,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不能说,你们别再问了。前头应该要开宴了,我们去用膳吧。”
说完,她招呼丫鬟过来帮她净面,又上了脂粉,就看不出大哭过的样子了。
三人一起往前头去,也确实要开宴了,傅清凝宴后,早早和丁夫人一起就离开了。
“当谁傻子呢?她说不能说,又说自己儿子可怜,那事情肯定出在她那新儿媳妇上。”就在马车里,丁夫人一脸不屑,又嘱咐傅清凝,“这是想要我们俩帮她把事情捅出去。你可别犯傻,回去别乱说,假装不知道就行了。”
傅清凝当然看出来了,今日孟夫人有喜,那可是胡夫人儿媳妇的亲姑姑,但她人却不见,这就奇怪了,这可是应该出来见客认人的时候,早晚都要出来走动的,孟夫人还能帮着引见,刑部尚书夫人亲自带着,多好的机会!
不过到底是别人家的事情,傅清凝近来挺空闲,又暗搓搓准备开铺子,脂粉铺子一开始她觉得开个一两间足够了,谁知道如今开了这许多,生意不见少,反倒更好了些。她打算上半年搁外城开一间试试,京城那么多人,也不只是只有达官贵人的,也有许多普通百姓,稍微平价一些的脂粉,卖得也很不错。
她看看天色还早,打算去街上转转,今日于氏去古家商量婚事去了,本来要不是因为孟家的事情她还会带上傅清凝的,后来只她自己去了。所以,和丁夫人分开之后,她直接去了花簇街,打算看看铺子去。
花簇街热闹,她去了铺子对面的酒楼,这家的点心不错,晏儿很喜欢,她打算顺便带些回去。
坐在窗户旁,看着对面铺子中人来人往,她心情颇佳,留书帮她捏肩,讨好道,“夫人,奴婢家中脂粉没有了。”
傅清凝失笑,“你去帮我拿些……”想起什么,她站起身,“我们一起去。”
留书欢喜的应了,拎了伙计准备好的食盒,主仆三人下楼,直奔对面的胭脂铺。
铺子里各柜台前基本上都有姑娘和夫人在试,也有丫鬟来指明要几种脂粉,这种是替家中主子来采买的。
傅清凝走进,掌柜看到了忙迎上来,她摆摆手表示不用管,自顾自走到柜台前,招呼留书,“喜欢哪种自己拿。”
留书欢呼一声,沐雪无奈接过食盒,傅清凝见了,也道,“沐雪,你也挑些,姑娘家还是应该用些脂粉的。我今日难得大方,你可别错过这机会。”
沐雪噗嗤笑了,“夫人就会说笑。”每次傅清凝上街至少都要带她们两人,至少也带一人,凡是喜欢的,傅清凝就没有不应的,只是她们也尽量不要贵重的,拿些价钱中等的,对于丫鬟来说,已经是很体面的脂粉了。还有就是,主子跟前伺候,不宜打扮得花枝招展,虽然赵延煜没那意思,但她们自己的避嫌。
今日天色不早,留书挑得兴致勃勃,沐雪拿了傅清凝指名要的脂粉后就陪着她站在了门口,只等着留书出来就上马车回府。
一对主仆过来,傅清凝侧身让了让,只听到那丫鬟打扮的女子语气愤愤不平道,“谈论二姑娘的亲事,凭什么让姑娘避出来?您如今弄成这样,还不是因为老夫人。”
傅清凝会注意到她们,就是因为这句称呼,明明女子发髻梳了上去,分明是年轻的小妇人,偏偏丫鬟称呼她为姑娘。不过,她只扫一眼就收回视线,觉得那姑娘有些面善,也没多想,京城中她见过的人那么多,说不准何时就见过呢。
“别胡说。”女子娇斥,“祖母也是你能编排的?不乐意伺候就滚!”
丫鬟也不怕,只是嘀咕,“奴婢只是为姑娘不平。明明姑娘也是为了老爷才委身……如今她们都开始嫌弃姑娘,这才几个月,之后姑娘的婚事可怎么办?”说着,丫鬟的眼圈就红了。
主仆两人说着这些话时,刚好才傅清凝旁边路过,刚好留书从里面拿着东西出来,沐雪朝她挥挥手,留书笑着过来。
边上突然有陌生的女子声音迟疑的响起,“敢问可是赵夫人?”
傅清凝回身,看到是她,也不觉得意外,本来她觉得面善,很可能自己见过。不过现在的问题有些尴尬,她根本记不得人家是谁。
好在那姑娘没等她问出口就自报家门了,“赵夫人可能不认识我,我姓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