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撞到他的目光，会推一下眼镜走过来，邀请他上家里喝茶，或者吃一顿晚饭。

陈秋野总是笑着说好。

他不想拒绝，也拒绝不了。

梁修远给了他二十年来不曾有过的尊重和温暖，让他从心底里偷偷地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卡——”

郑导示意这条可以过，让化妆师过来给演员补妆，不知谁在后头喊了句“林哥又给咱们买下午茶啦”，大伙儿便欢呼着围过去一人一句谢谢林哥，叫得林暮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摆摆手说别客气随便吃。

“林哥真是有心。”唐泽摘下眼镜笑着走过来，斯文的气质顿时荡然无存，勾住林暮的肩逗他道，“隔三差五就花钱请大家吃喝，显得我这个当前辈的人好寒酸啊。”

“……没有没有。”林暮一下戏就恢复原来的样子，半点儿没有戏里的热情大胆，抿着唇小声解释，“其实也不算我请的。”

“哦。”唐泽挑了挑眉，凑近他道，“是你那位金主掏的钱？”

林暮低着头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他没跟唐泽提过自己是gay或者背后有金主的事，也没想过要提，全是唐泽这人精自个儿猜出来的，还一猜一个准。

试戏结束那天唐泽就问过他有没有兴趣来一炮，被他以型号相同为理由婉拒之后，唐泽又十分大度地表示自己可以尝试着为爱做攻，害他迫不得已只能搬出背后有金主这个借口，希望能让唐泽知难而退——毕竟都是在圈里混的，得罪他一个没名气的演员事小，得罪哪位金主的话，日后再想拿到好资源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你金主对你挺好的。”唐泽叹了口气，“难怪你这么喜欢他。”

“我……我没有。”林暮瞪大眼看他，“你别乱说。”

“怎么乱说了。”唐泽啧啧两声，毫不留情地拆穿他，“刚那场戏你装成大学生混进教室听我讲课，特写部分拍了好几遍都没过，郑导说你情绪不够饱满，眼神里还差点儿东西，让你出去酝酿一下再拍。结果你躲到卫生间接了个电话，回来演一遍就过了，以为我看不出是什么原因？”

林暮顿时僵住。

半晌他才张了张口，挤出一句话来：“你……都听到了？”

“也没听多少，就几句吧。”唐泽故意放软声音学他说话，“什么‘都说不用送了’、‘我让助理把钱转给你吧’、‘你不要耍流氓’——哈哈哈哈，别瞪我啊，本来是没多想，不过见你承认下午茶是他送的，我才觉得给你打电话的人估计也是他。”

林暮哑口无言，默默把脸转到另一边，不想再理唐泽。

起初有人以他的名义给剧组送下午茶，林暮还以为是经纪人帮自己安排的，得知不是后又回家问了周珣，并打算把请客的钱还给他。周珣漫不经心地回了句不用，让他想还的话就用别的方式还。林暮没辙，按照周总的要求用“别的方式”还了一晚上债，第二天顶着满身的暧昧痕迹去片场拍床戏，还被唯一知情的唐泽调侃了半天，说他这特效妆化得实在逼真，任谁都看不出有假。

“哎，说真的。”唐泽重新戴上眼镜，又变回戏里文质彬彬的模样，温声道，“你真的不喜欢他吗？”

没错唐泽是助攻哈哈哈哈哈

周总下章上线！

第27章

“不喜欢。”

陈秋野低着头，大半张脸隐藏在浓黑的阴影里，显得有些沉郁。

“既然不喜欢，”梁修远拿着棉签给他的手臂上药，声音也和动作一样轻轻的，“为什么还要做这行？”

“你以为是我想做才做的吗！”陈秋野像被戳中了痛处，猛地从梁修远手里挣脱出来，眼眶发红地盯着他看，“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有文化有学识，随便就能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吗？”

他用手背粗鲁地擦了一下唇，被抹开的口红如同嘴角溢出的血，冶艳勾人，裹在身上的廉价长裙早被人撕坏了下摆，露出一截还套着黑色丝袜的小腿，沾满泥水的双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正微微发着抖。

因为客人喜欢，他就得像个女人一样，穿裙子、涂口红，打扮成最妩媚的样子去勾引他们。

被打了不能还手，被骂了不能还嘴。

客人一句不满意就能让他整晚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