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瞧这一身雪,”老邓头皱着眉头,将少年肩头的雪拍开,见他的目光还痴痴的在望着馆外,“那队伍都上去了,你巴巴的看,就不准备上去?”
少年比老邓头矮一大截,他只能看到少年头顶的发旋,与不停煽动着的眼睫。
“不想去。”
孩子总是孩子,想尽力模仿大人一样波澜不惊,但才仅仅三个字,那微颤的声线就掩不住。
老邓头问:“为什么?”
“就是不想去。”少年很犟,被老邓头按在木椅上坐着,什么也不肯说。
老邓头五十多年来平时里吵过的架比眼前这个毛头小子吃过的饭还多,这点功力,根本对他造不成任何打击:“那要葬下的是你什么人?”
少年很抗拒这个话题,一下子就沉默了。
老邓头慢悠悠的沏了杯茶,“呵呵”的笑了一声,抿了一口,“如果是很爱的人,不是更应该去送最后一程吗?否则,你确定今后不会后悔?”
少年双手抓紧了衣角,内心显然是纠结的,好半晌才闷闷的回答:“那里有我爸爸就行了。”
老邓头撇撇嘴,他虽然是闲得慌了点,但也不至于硬逼着孩子去触碰内心的敏感地带,于是很好的止住话头,问他,“喝茶吗?”
少年的目光这才舍得从馆外移开,落在他那双粗糙的手中的茶杯上,犹豫了一下,缓缓点头。
里面茶水冒着热气,波纹微微漾着,像他的心,平静不下来。
他这一抬眼,老邓头这才发现,这小子眼睛漂亮清澈,但眼眶是通红通红的,像雪中艳丽逼人又脆弱的寒梅。
老邓头愣了一下,一时间竟然觉得心头某处被触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