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要牺牲一条性命,离渊并不觉得他对抗赢了。
直到无尽海中,他受下那灌诸他毕生神力和灵溪净化一切的本源之力的一剑,神魔消亡,大劫已去,天地归于宁静,被炼成束缚容器的他也该随之灰飞,魂魄燃尽。
可他竟然留下了一息残魂。
离渊就是那时开始对他所信奉的一切开始产生怀疑,他从未见过在毁天灭地的力量之下,在形体元魂俱亡之时,还能留下一息魂魄的。
或许是执念太深,总之……他赢了。
离渊想起那些应劫殉世的上古之神,他见证过他们的消亡,也预见了自己的消亡,可到底他们都输了。让他产生怀疑的不止是他信奉天道,还有情爱和人性。
裴夜无所谓善恶,他是魔,却也可一念成佛,解救了众生。
只因他心中有爱,念着一个人。
曾经被他千般阻挠,屡次伤害的两个人,打破了他所有的固有认知。离渊便是在这些怀疑中生出迷茫来,不知是否有愧悔,他为裴夜留存下那息魂魄,护养至不会再消散后,便放入魔胎中滋养。又四处寻重塑魔体的法子。
华清寻来时,离渊正支了根钓竿,自己坐在边上跟自己对弈。
他如今避世于栖止山上,半山腰一片翠竹林,搭了几间竹舍,环境清幽雅致。
“啧。”华清向来不客气,站在石桌边上瞥了眼棋局,又四野环顾一眼,“大家都以为你避世清修,谁知道你自己一个在这儿躲清闲。”
离渊没理他,兀自落下一子。
华清又道:“灵溪和裴夜的儿子都出生了,你不去看看吗?”
离渊执子的手一顿,就在华清以为这次能把打算在这里坐化的孤寡尊神拐出去时,对方手中白光汇聚凝出一个巴掌大的钟罩来,“你帮我带个见面礼。”
华清盯着那个罩子,那是离渊的本命法器,算得上十分贵重的礼物了。有时候他其实搞不懂离渊到底在想什么,自裴夜醒来,他就一直呆在栖止山,再未踏出半步。天界即使有人知晓他的去处,想要拜访,可一道结界罩下,任谁也无法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