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渭淮站起身, 在吵闹声中, 他听到了枪上膛的声音。
转身之际, 枪声干脆地响起。他侧头的一霎子弹从他耳畔飞速而过, 掠过冷冽的劲风。
手下的人不由分说地围上来,程渭淮抬手制止。他低笑了两声,慢慢回头时早已隐去了眼底的阴冷。
持枪的男人已经走到他眼前, 漆黑的枪口正对着他。
程渭淮张开双臂看着他, 笑浮在眼尾,语气满是怀念, “周先生, 好久不见。”
他脸侧被子弹划出一道锋利的血痕,不深, 与他的笑意比起来, 更显醒目。
开枪的人手很稳。
此刻站在眼前的男人一手菩提,一手持枪。一半慈悲,一半生死。
他神色冷淡,眼中静如死水。
“托程总的福。”
双方手下的人都已成相互对峙的局面, 程渭淮挥了挥手,散去身边的人,面对着枪口往前走了两步。
程渭淮是一个年近半百的男人。脸上岁月的痕迹很少,或者说大多都沉在眼里了。他喜欢穿改良唐装,任何时候看上去都是一位十分儒雅随和的企业家。
但周濂清见过他最没有人性的样子。他了解他,痛恨他。
“都把枪放下。”程渭淮低声吩咐,抬眼看着他淡笑道,“我欠周先生一条命,今天这子弹不管从我身上哪里穿过去,都是应该的。”
他说话似乎永远都是温文尔雅的语调。
“账,你想怎么算都可以。”他闭了闭眼,坦然从容地站在原地,“来,开枪。
茶室里就像有无数条看不见的线在紧绷着,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