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须驼细细的说了去流求的遭遇,最后有些欣慰的道:“换成以前,雪亭肯定是要追杀到底的,怎么可能放过了萧家?雪亭一人一剑敢杀上太原,带领大军追杀萧家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她能够对萧家置之不理,说明雪亭心软了,终于像个女孩子了,打打杀杀终究不好。”

薛丽莹张修闻张雨宁诡异的盯着张须驼看,真没想到十年过去了额,张须驼依然没有寸进。张修闻张雨宁看薛丽莹,大荆国能打的将领不少,脑子清醒的政治官员却一个都没有,只怕必须从丹阳挖一批过来,否则迟早坑死了自己。

“父亲在朝中总是有些故人的,好歹找一些过来。”张雨宁提议,大随朝倒下后很多大臣隐居乡野,好好找一找还是能够找到不少的,那些大臣一身贱骨头,不肯投靠小字辈的胡丫头,投靠三顾茅庐的张须陀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实在不行就把那些老朋友找来。”张修闻小声的道,张臭臭还是有一些狐朋狗党的。

张须陀惊愕的看妻女,我在和你们谈胡雪亭,你们却扯到了其他地方?

“还有脸说杨轩感一直不长进,其实你也没有好多少。”薛丽莹想了想,终于还是当着子女的面指责张须陀,有些大事至关重要,与其说两遍,然后遗忘了一些重点信息,不如直接说清楚。

“胡雪亭怎么可能心软。”薛丽莹长长的叹气,三岁看到老,胡雪亭这辈子都不会心软的。

“胡说,看胡雪亭以前动不动就杀得鸡犬不留,这次是真的心软了。”张须驼反驳道,人的年纪大了,慢慢的变得珍惜性命那是最正常的事情,杀伐决断的都是少年人,和气生财的都是老年人,胡雪亭也算是成长和变老了,稍微心软一下也是应该的。他还有充分的证据:“虞世基和裴蕴也是这么说的。”其实还有李子雄和杨轩感的,但这两人在阴谋诡计面前没什么分量,远不如虞世基和裴蕴臭名远扬,拿李子雄和杨轩感的言论做证据很有可能起到反作用。

一家人都盯着他看,笨蛋。

薛丽莹苦笑,以前胡雪亭评价张须驼的智商都点在了打仗上,其余都是鸭蛋,果然是至诚之言,她缓缓的道:“此心软,和彼心软只怕有些不同。”

张须驼莫名其妙。

“普通人心软是珍惜生命,优柔寡断,当断不断,放任他人,不愿意给他人造成伤害。”薛丽莹道,虽然用了一些很是贬义的词语,但是不代表心软就是错的,心软的好人多了去了,非常多的人能够有更好的收获就是因为别人心软了。“心软”这个词语某些时候与“善良仁慈”是一体的,当然不是贬义词。

“但胡雪亭会优柔寡断,当断不断,不愿意给他人造成伤害吗?”薛丽莹问道。“世上只有当了大官有了权势,越来越顽固越来越奸诈的人,何时见过有了权势地位就越来越善良的?”

张修闻和张雨宁用力点头,马家铺子的掌柜鼓吹996福报,刘氏商号的东家前脚让“都是我兄弟”滚蛋,后脚爆出了(强)奸案,这些创业时候善良真诚的人有了权势之后更善良了?

张须驼皱眉,拿这些少数的例子证明有钱就变坏,很是不讲道理啊,但他决定听薛丽莹继续讲下去。自从他进了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在家中的时日稀少的很,能够与妻儿认真的谈话的时刻更是稀少中的稀少,他很希望能够认认真真的与妻儿相聚,谈些公事和私事都无所谓,只要一家人坐在一起,喝着茶,聊着天,他就很开心了。他微微的笑了笑,当了这个狗屎的大荆皇帝还是有好处的,多了无数与家人一起的时间。

“胡雪亭从十四岁就开始见血,几时见她珍惜人命,放过仇人了?”薛丽莹问道。

张须驼享受着家人的聚会,故意皱眉深思:“好像没有。”其实一点都不在意薛丽莹说些什么,胡雪亭心软是一件好事,他知道就行,没有必要争论,更不需要和家人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