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又咳嗽了几声,缓缓的道:“但是,老夫自幼读书,每每看到仗义之辈心中就热血澎湃,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苍鹰击于殿上。这些言语在此刻说来甚是不合场合,似有对圣上不敬之意,但老朽年幼时读来,却只觉热血沸腾,为了天下,为了忠义,为了道义,为了仁者无敌,那些剑客重诺而轻生死,为国为民,侠之大者也。老朽也想在有限的人生之中能够为国为民灿烂一回。”

那老头看着低头沉思的胡雪亭,期盼的道:“老朽的妻子早已亡故,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都死于动乱之中,老朽也身染重病,只怕是活不久了,老朽这一生有些凄然,白发人送黑发人,孤苦伶仃,此生最后的愿望就是能够完成年幼时的愿望,成为一名剑仙,笑傲天下。”

另外二十九个报名者流着泪看着那老头,没想到还有这一手。

那老头又咳嗽了几声,身体都摇晃了,道:“老朽也知道,纵然圣上仁慈,收了老朽为徒,老朽得了无上功法也无法成为剑仙的,寿元将近,哪里还有时间学习华山派神功,为了门派,为了圣上,为了国家做出贡献?老朽就算再怎么尽力,也怕是来不及了。但老朽一生就这么一个念想,若是能够进了华山派,老朽学不成神功,做个鸡鸣狗盗之辈为圣上效力,也是好的,终究不枉了这一生。”

好几个年幼的报名者替听着这朴实无华的言语,心中激动无比,嘶哑着嗓子道:“圣上,收他为徒!圣上,收他为徒!”一个垂死的老人为了一生的愿望而拜师,若是不答应了他,还是人吗?

一群大臣没忍住,个个露出了笑容,不枉了大清早赶来看热闹啊。

胡雪亭在叫声中抬起头来,问道:“你的孙子孙女侄子侄女外甥外孙呢?”

好几个官员冷笑,就是这一点,那老头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过家中有没有人活着,只说死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说知道他是不是有八个儿子九个女儿四十五个孙子孙女九十八个曾孙子曾孙女。

那老头摇头:“老朽孤苦伶仃,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孤身一人在农庄中做些活计生活。”

一群报名的人愤怒的看着胡雪亭,竟然怀疑一个如此凄惨的老人家。

“圣上,收他为徒!圣上,收他为徒!”二十九个报名者大声的叫,激动不已。

“这三十个人全部淘汰。”胡雪亭淡定无比。二十九个报名者愤怒的看胡雪亭,他们这些人也罢了,年纪小的普普通通,二十几岁的也是来求亲大于拜师,被淘汰不稀奇,但对于一个将死的老人家的愿望都不满足,实在是太残忍了。

“华山派不是养老院,生活不便没人照顾找当地衙门去,找华山派干什么?”胡雪亭道。

“这是老人家一生唯一的愿望!可能是他最后一个愿望了!你做人怎么能这么残忍!”某个年轻人愤怒的吼叫。

“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胡雪亭认真无比,盯着那个惊愕的老头,道:“你又不是我的家人,你的愿望关我事?”

她嘿嘿的笑:“胡某做人一向残忍,你们竟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