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和几家姻亲家几十口人托蒋秃秃的福,用一个“降”字躲过了关中的屠杀,众人一致认为胡雪亭不可能信任关中人,留在关中只怕是时时刻刻被人监视,远不如离开关中来的自由,干净利落的抛弃了所有的房屋和田地,只带着细软就出了关中。又因为胡雪亭开拓极西之地,几家人思来想去,平凡的做个佃户或者农庄的管事实在是不甘心,一咬牙就去极西之地博个出身。

“我等都是汉人,在中原那是一文不值,挡在极西之地那就是圣上的嫡系。”几个长辈机灵的很,物以稀为贵,极西之地听着就让人害怕,但几家人想要摆脱平凡的命运,重新成为富贵人家,说什么都要拼一下。

事情如几家人所预料的,肯迁徙到极西之地的中原人少之又少,自愿迁徙的更加是凤毛麟角,蒋家和姻亲们又是识字的,很容易就成为了君士坦丁堡中的基层官吏。

这当了官固然欣喜,但又是极西之地,每天见到的蛮夷是华夏人的百倍,很有身处异乡之感,又工作繁忙,每天真是累死累活,能够休息一下就没几个人肯再费力了,要不是躺着太颓废,容易被长辈打骂,几家人中的晚辈宁可躺在床上看外头的大雨。

蒋秃秃不理她们,在纸上填了最后一笔,舒了口气,这才仔细的看整个占卜,越看越是惊恐,有些不敢置信。“这……这是四面楚歌啊,难道有人要围攻大楚?”

一群人微笑着看着蒋秃秃,这丫头就是喜欢玩算卦什么的,可是算卦本来就是百有一中的事情,很难说是蒙对了还是真的看到了天意,当日在咸阳究竟是运气好还是天意指点,真不太说得清,总归是蒋秃秃的大功,她想要继续研究或者胡闹算卦,众人自然是大力支持,算卦当做娱乐也是好的。只是,这几年许多有名的布衣神相都改行了,据说因为天意忽然消失,怎么算都算不到未来。这天意都没了,蒋秃秃又怎么算的出来什么?

“哇,又算出了不起的东西了。”几个年轻男女都叫着,谁也没有当做,就是一家人随意开心胡闹而已。

蒋秃秃愣愣的看着卦象,她也知道最近天意完蛋了,什么占卜算卦算命看手相全部报废,依然再占卜只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而已。但这卦象实在是太狗屎了,哪怕是巧合,谁又知道巧合不是天意示警呢?

“我去趟府衙。”蒋秃秃丢下话,急匆匆的取了伞,冲进了大雨之中。几家人不以为意,小儿女有些爱好和执着是好事。“当日多亏了秃秃救了我等的性命,今日说不定又要靠秃秃救我们呢。”几个长辈笑着道,全不在意。

雨水很大,又有狂风助纣为虐,蒋秃秃到达府衙的时候全身都是雨水,头发湿漉漉的挂在脸上,狼狈万分。

“可是出了大事?”穆清问道,见蒋秃秃被雨水淋得嘴唇都青了,说话都哆嗦,急忙将手中的热茶递了过去,又招呼侍从取干净衣服和碳火。

“我算了一卦,是四面楚歌卦,只怕有大敌围攻我大楚。”蒋秃秃喝了半杯水,终于缓过了气。穆清怔怔的看着蒋秃秃,这丫头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她尴尬又不是礼貌的微笑:“四面楚歌,那应该是我大楚包围别人啊。”她当然不信蒋秃秃的话语,今日随便摆个卦说彗星袭月,明日随便起个占说紫薇移位,我难道还要因为你的卦象到处奔波不成?业余爱好千万不要干扰正常的行政工作。

蒋秃秃看出了穆清的敷衍,猛然死死地抓住穆清的双手,恳求道:“我也知道算卦这事情不怎么靠谱,可是,兹事体大,说什么都不能大意,恳请将军一定要派兵四处查探!”穆清感受着蒋秃秃冰凉的双手,看看她的衣服贴在身上,雨水顺着衣服往地上滴落,有些心软,不管这个业余爱好多么的不靠谱,蒋秃秃总是认为是真的,这拳拳之心大雨都无法浇灭,难道要被朝廷命官的敷衍了事而践踏了?穆清犹豫了一下,道:“来人,通知飞艇起飞,四处看看。”飞艇本来在大雨中已经落下,看来必须让它再跑一趟。

手下们应着出去了,穆清沉吟了一下,既然假的当做真的做,那就不能只使用飞艇,毕竟飞艇的侦查作用其实只在于战术,真的被飞艇察觉了异常,说明君士坦丁堡特区的边境已经全部失陷。

“传令各个烽火台,严加戒备!”

“传令各部准备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