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会不会觉得为了大随朝而死,死得光荣?
杨暕嘿嘿的笑,到了大哥这个境地,与其为了被父皇出卖而痛苦,不如欺骗自己为了大随而光荣的死了,至少死得时候心中还平静些。
只是,大哥真的能平静吗?他就能平静吗?
杨暕咬紧了牙关,生在帝王家,生在老杨家,生为末世王孙,哪里有资格祈求父慈子孝。帝皇是龙,龙是禽兽,龙不是人,所以,帝皇不是人。
杨暕在地上艰难的慢慢的挪动,挣扎着拿到了案几上的茶杯,飞艇仓促起飞,侍从来不及换上新茶,茶杯中只有剩茶,凉凉的。杨暕努力的大口喝下,抽搐的胃部更加的抽搐了,他紧紧的蜷缩着,脑海中却异常的清醒。
“多谢舅舅啊。”杨暕惨笑着,萧瑀破坏了大随朝的天下,对他没安好心,夺了他的江南东道,于公于私都是他的敌人,但是萧瑀在江南东道时教他的道理却没错胡雪亭、杨恕、高颖、萧瑀之所以成功,就是在于能够从最坏的角度看待美好的世界。他若不是从最坏的角度出发,怎么能够看透杨広起兵中透露出来的残忍亲情观?
“这世上,果然只有手中有刀剑才是最靠得住的啊。”杨暕低声说道,拉其普特的千万蛮夷如今在他的手中,他决不能失去了,他不想死,不想被牺牲,不想被光荣,只能拼命的练兵,拼命的向拉其普特人灌输忠诚于他一个人的思想。
“我没有筑基丹,我不能以一当百,但我可以有几千几万的死士,想要杀我,没有那么容易!”杨暕蜷缩在地上,看着窗外的白云飞过,只觉孤单无比。
“大哥……大哥……”
……
某个城池之中,董纯部大越军队紧张的修整中,因为忽然撤退而抛弃的粮草和军械必须补充。
“这位置还要加一道墙。”董纯指着某个方向。这城池虽然不大,但是出蜀的要道之一,而且是唯一能够让大象和马车行走的道路,杨広想要出蜀只能走这里,他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守住这个关隘。
“是。”几个副将用力点头,招呼着士卒建墙。
董纯望向远方,一群士卒正在修复某个箭塔,这个箭塔是在大越军队入蜀的时候破坏的,此刻却必须修复。他看着成都方向,李浑用右屯卫的性命换来的他全军退守要道的机会,万万不能浪费了。
“传令全军,敢擅自撤退的,杀无赦!”董纯厉声道。副将点头,严厉的军令已经发了十几遍了,全军都感受到了董纯的杀意。
但仅仅是严厉的命令是不够的,董纯看着远处,心里却在推演着战局的走向。杨広人多,又有新式武器,打破那些小关隘是必然的,他该如何补救战线的漏洞?是不是该放火烧毁一些道路?但烧毁了道路,大越的援军也无法入蜀。
一只信鸽在众人的注目之中落了下来,立刻有人去取了信件,交给了董纯。董纯取过了小小的纸卷,没有展开,转身看附近的将士,众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慌。大越朝开国以来最大的败仗就发生在他们的身上,皇帝胡雪亭会怎么看待他们,会下什么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