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绵绵,一支车队在路上艰难的前进,马夫虽然带着斗笠,穿着蓑衣,但斜风细雨之下,依然不由自主的感到了寒冷。
“这该死的天气啊。”马车上某个乘客低声咒骂着,周围的乘客都无力附和,这阴雨已经连续下了十几日了,众人已经受够了这阴雨,只想干脆下一场暴雨,然后早一日看见晴朗的天空。
“若是按照这个速度,只怕与计划不符。”笙歌低声道,鱼俱罗缓缓的点头,众人都知道笙歌嘴中的“计划不符”的实质是什么。他们一群人救了祁蕾,立刻渡江,一路向北,并没有在徐州的隐藏地点停留,反而一口气过了荥阳,并且继续向北。若是胡雪亭看出了祁蕾的底细,派人追踪他们,那么雁门关外的草原将是他们甩开敌人,隐匿行踪的最佳地点。
笙歌所言的“计划不符”,只是在隔墙有耳之下的委婉说法,总不能当着外头的马车夫说,速度慢了,会被朝廷的追兵追上。
前面的马车一晃,忽然停了下来,鱼俱罗等人神情一凛,悄悄按住了腰间的匕首。
“马车陷入了泥潭咯。”前面的乘客大声的喊。鱼俱罗等人又是放心,又是叹气,这该死的道路中时不时就玩一手“陷入泥潭”,他们又不能大意,这狼来了的次数太多,多到他们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了,刚才按匕首的动作只是潜意识的反应,心中其实早已料定又是陷入了泥沼,这种心态可不太好,真的遇到了官兵很容易全军覆没的。
鱼俱罗从马车的车窗中探出脑袋,顶着细雨,看着前方的道路,依然是泥泞不堪。自从出了荥阳之后,道路真是差到了没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泥沼当中。他喃喃的道:“这大越朝的道路越是往北,路况竟然并没有因为天气寒冷地面干燥而越好,反而越差了,真是古怪。”
“也不是这般。”马车夫是个喜欢唠叨的,见鱼俱罗有些感慨,忍不住插嘴道。
“这荥阳向北的道路比不得洛阳向北,从洛阳向北去雁门关的道路那是年年修整,骁骑卫花了大本钱的,每一寸地都夯得实实的,就是下暴雨都不带起泥水的。”马车夫羡慕的道。“这荥阳向北的道路走得人就少了些,自然就差了。”
鱼俱罗有些感慨,这杨恕还是很做了一番好事的。
“客官来的也不凑巧,若是再过些时日,这荥阳往北的道路又会好些。”那马车夫继续道。
“哦?这是为何?”鱼俱罗其实一点兴趣都没有,但若是不问,就不像是出门的商人。那马车夫道:“朝廷派人修路啊,几位客官是来的不巧,下雨天没见得修路的人,若是晴天啊,这条官道之上到处都是修路的人,喏,前几日走得那段路就平坦多了,那就是已经修好了的。眼前的这段路还来不及修呢,估摸着再过几个月,就修到这里了。”
那马车夫啧啧称奇:“这江南来的官老爷啊,上任之后第一件事竟然是口口声声‘要想富,先修路’,把各地之间的官道的泥土都夯实了,野草都清理了,嘿嘿,真是开了眼界了。”
祁蕾觉得有趣,问道:“为何如此说?”
那马车夫瞅瞅前面的马车还在泥泞中挣扎,车上的乘客都下来了,或采了数枝铺路,或奋力的推车,便笑着道:“你们说啊,这贪官走马上任做的第一件事情,定然是召集全县的富商吃饭啊,一段饭下来,这是要收到多少礼物啊,然后就是收刮民脂民膏咯。”
祁蕾笑,这马车夫说得虽然刻薄,但还是很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