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几乎是撞进院子的,院门只开了半截,就被他大力的撞开。

“出大事了!”笙歌毫不掩饰的大叫,院子中的人立刻知道胡雪亭杀过来了,有人拿出了刀剑,有人却飞快扯着鱼俱罗上马,被鱼俱罗用力的推开。

“老夫难道要做逃兵?”鱼俱罗冷笑着,抢过了一把刀,就是死也要战死。

“你们闹什么!”笙歌怒吼,“祁蕾去了丹阳讽刺胡雪亭了!”

院子中的人安静了几秒,又猛然爆发出怒吼:“死丫头疯了!”“你为什么不拦住她!”“我去救她,你们先转移!”

鱼俱罗愣了一下,嘴角露出了笑容,祁蕾这个丫头啊,虽然好像看透了世情,其实心中柔软的很,偏偏又倔强的像块石头。“她想为了数百万百姓做些什么啊。”他默默的想着,前几日巷子口卖菜的大妈哭了一天,她虽然在淮北道,不需要迁移,但她的女儿嫁到了山东,这迁移令之下,哪怕没有死在半路上,也是终生不能再见了。哦,还有学堂中的那个夫子,破口大骂帝皇无道,害死百姓,一点都不在意被人举报抓了,记得当时祁蕾狠狠的打了他一拳,骂着“少逼逼,操家伙啊”,那夫子却脸色惨白,不敢吱声。在乡下小地方对朝廷的政策瞎逼逼,被检举的风险非常的小,茶馆中谈天说地,谁不是在议论国事?但拿着刀剑与朝廷正面硬杠,那是要掉脑袋的。

“这丫头真是烈性。”鱼俱罗笑着,祁蕾这是要学忠臣当面怒斥昏君了,不,她是要学荆轲了。他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忽然一惊,这是真的老了,以前在沙场上见到几千人做炮灰,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我去救她回来!”笙歌咬牙切齿,稍微没有留神,祁蕾就跑去了,都怪他疏忽了。怎么救?笙歌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在胡雪亭的大本营中,哪里是说救就能救的,只能随机应变了。

“老夫与你一起去。”鱼俱罗缓缓的道,若是祁蕾这丫头已经被胡雪亭砍死了,他就突袭皇宫,虽然杀不了胡雪亭,也好陪着那死丫头去黄泉。

“老夫有这么一个孙女,其实也不错的。”鱼俱罗微笑着想着,一家人最重要的是齐齐整整,祖孙共赴黄泉,也不寂寞。

……

一个青年坐在树下,悠闲的看着书,偶尔挥动衣袖,将围着他打转的蚊虫赶开。

“活到老,学到老,与其空乏其身,不如多读些书。”一个中年人笑道,取了一盘蚊香放在那青年的脚边。

“二十七哥说的是。”那青年温和的笑着,笑容中没有一丝的苦涩,站在高位能够看锦绣江山,落到了低处也能看花鸟虫鱼。鲲鹏展翅万里是飞,小虫子在草丛中也是飞,逍遥之处并无不同。

“阿昭已经得了逍遥真意。”那二十七哥笑着,那些跌倒了之后依然微笑的,是以为可以爬的起来,跌倒了再也爬不起来依然微笑的,才是真正的逍遥了。

“我昨日学格物,有一处甚为不解,格物道所言字字珠玑,且能论证,应该是天道了,但以格物道去解《两小儿辩日》,吾竟然依旧一无所得。”那二十七哥道,两小儿辩日这种扫盲级的文章,应该是最最简单的事物了吧,这天上的太阳也该是最最常见的事物,两个最最普遍的事物合并在一起,应该是胡雪亭写格物道必然会研究的东西,为何却依然找不到如何解决日远日近的疑惑?

那阿昭也是觉得有趣,翻着格物道细细的看,同样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