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等衙役赶到客栈的时候,双方的打架已经结束了,客栈老板一方衣衫不整,人人见血,而那一家人的几个男人也不见得好多少,几个女人没有受伤,正在大声的咒骂。
“官府来了!”有人眼睛尖。
那一家人中的女人立刻坐在了地上,刷出一块手绢,拍着大腿哭喊:“打死人咯!不讲理咯!贵死人的价格让我们睡柴房啊!可怜我们的孩子还这么小,怎么能够睡柴房?这是黑店啊!官府一定要主持公道。”
那一家人中的男人面带悲愤,冲到了几个衙役面前:“我们上有老,下有小,却被黑店欺负了!”几个孩子哇哇的哭,客栈中的客人们纷纷指责:“唉,可怜啊。”“这是黑店,就该处罚!”
客栈老板捂着额头的伤口,冷笑着看着那一家人和其余客人们,这里是大越国的根基之地,也敢来这里叫嚣?
几个衙役互相看了一眼,分分钟就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经过,无非是一群霸道的客人殴打客栈老板而已,为了这种案子大半夜惊动县令老爷,那绝对是脑子进水,就是明天白天被县令老爷知道了这个案子,也肯定逃不掉呵斥。整个江南都在忙着调运粮草,安排人手接应即将到来的大批中原移民,谁有空为了一个小案子浪费时间?官场有言,府县同城,三生作孽,县令老爷和刺史老爷在同一个城中已经烦的要吐血了,说不定看他们这些衙役敢捣乱,分分钟就打了他们板子。几个衙役缓缓点头,这种小案件随便糊弄过去算了,又没有业绩,又没有奖金,反而给自己惹麻烦,何必呢。
“这事情,就这么算了吧。”老王扯过客栈老板,低声道。“开门做生意的,总会遇到一些不讲理的客人,你看,他们上有老,下有小,也不容易,你们和他们都受了伤,谁也不吃亏,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这么算了。”
其余衙役点头,或冷冷的,或亲切的,或微笑的看着客栈老板,闹出事情来见官,对谁都没有好处,何必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退让一步算了。
客栈老板惊愕的看着老王和其他衙役,好像看到了世上最奇怪的怪物。
老王和其他衙役理解,老实人第一次遇到衙门办案,都是这种表情,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公道可不是他们心中想的那么容易得到。
“你看,他们中有老人,有孩子,要是受了伤,就赖上了你们,要是没有受伤,也受了惊吓,照样可以赖上你们。若是见了官,你把柴房租给别人,有错在先,又动手打人,错都在你身上,只怕要赔偿不少医药费。何必呢?”老王道。
客栈老板盯着老王,道:“我是自卫。”
老王笑了:“什么自卫,只要你还手,就是打架斗殴。”
客栈老板怔怔的看着老王,忽然明白了,笑着问道:“你的意思是?”
老王笑了,客栈老板还是很机灵的:“我去与那些客人商量,你稍微配些银子,就这么算了。”
“我们全家都受了伤,我爹娘年纪大了,这受伤了,以后多半要瘫痪,我要请人照顾他们。几个小的受了惊吓,以后只怕见了人就怕,也要看大夫,这辈子只怕都不能读书写字做事了,都必须赔偿我们!”那一家人泪如泉涌。
“我们就是住了一晚客栈啊,竟然天降横祸,残的残,伤的伤,死的死啊,这辈子可怎么办啊!”几个妇人又坐在地上大声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