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官员惨然,若是胡雪亭真的围困了徐州断绝了出路,哪里需要围困十年,陷入孤城被围的绝望之后,只怕半年之后徐州的人心就崩溃了。
笙歌竟然笑了:“守半年之后绝望的崩溃?哪有这么好的事情!”高颖贺若弼败走,宇文述李浑投降,淮北道就是一块孤地,整个淮北道的百姓已经人人都在大举囤积粮食,市集中不时可以听到有人鬼鬼祟祟的讨论淮北道的未来,人人都认为定然会被胡雪亭轻易征服。
“人心已经不在我等这边,哪里会有困守半年的美事,一旦被围,整个徐州立刻有无数人抢着开城门带路。”笙歌神情凄然,然后盯着祁蕾:“这百姓迁移雁门关,就是胡雪亭对我等吹响了总攻的号角,我等不应战,整个淮北道分崩离析,处处有人投降,一夜之间淮北道再不复为我有。应战,却只能走出徐州的坚固城墙和关卡,去硬攻洛阳和丹阳的高大城墙,流尽我淮北道的最后一滴血。”
“这是胡雪亭的阳谋,她不担心我们看出来,我们看出来了,也别无选择。”
“因为我等唯一的生路,就是在洛阳杀出一条血路,至少还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反败为胜!”
祁蕾摇头,跳到胡雪亭挖好的坑里,可不是什么好主意。“胡雪亭定然在洛阳丹阳等各个城池预备下了无数的箭矢!她甚至有可能没有从洛阳丹阳等地抽调百姓!”只听说要抽调一半百姓,谁说一定要每个城池都抽调一半的?又是谁说真的要抽调一半的?兵不厌诈,胡雪亭很有可能只是抽掉了原宇文述和高颖地盘中的人口,那些新归附的百姓本来就需要清洗,直接调到了关外简直是一举两得。
“是啊,我们不知道真相,可是,我们有的选择吗?只要百姓信,那就是真相了。”笙歌无奈。胡雪亭迁移人口的阳谋中,钓鱼俱罗是钓大鱼,钓那些以为可以凭借民意反抗胡雪亭的人,那是钓小鱼,说不定还有借机挖出一些潜藏在胡雪亭的治下的各大佬奸细的意思。可是,看穿了又能怎么样?阳谋就是这么的无奈。
“那就学胡雪亭,发动全部的百姓,杀向北面,进入辽东!”祁蕾恶狠狠的道,淮北道虽小,也有几百万百姓,几百万人杀向辽东绝不是胡雪亭可以阻挡的。“到了辽东就投靠高颖。”祁蕾已经想好了,鱼俱罗又不想做皇帝,哪里不能去。
笙歌冷笑:“带领几百万百姓去辽东?这几百万百姓就听你的话?这辽东就在你家门口?这胡雪亭的都人都是傻瓜?这高颖就一定会接受我们?此去辽东变化莫测,能够活下去的机会未必就比攻破洛阳要大,但收益却远远的小于攻破洛阳。”
“我做先锋,一定杀出一条血路!”祁蕾厉声道,握紧了手里的剑。
笙歌摇头,终究不能说服祁蕾啊,他转头看着鱼俱罗,何其何从自然是鱼俱罗决定。
一缕阳光照射到了端坐在案几后的鱼俱罗身上,鱼俱罗缓缓的笑了:“老夫在大随也算是几起几落了,圣上把老夫贬谪了,又把老夫提起来,老夫脾气倔,但老夫终究是忠心和有本事的。”
厅中几人听着“忠心”二字,心中立刻有了不祥的感觉。
“圣上当皇帝那些年,确实不是明君,诛杀大臣,滥用国力,自以为是,荒淫奢侈,所以大随分裂了。”鱼俱罗笑道,那一缕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将他的双瞳照射的特别的清楚。
“圣上痛定思痛,发愤图强,重新做个好皇帝,鱼某做臣子的,难道还要扼杀了圣上最后的一丝机会吗?”谁都知道,杨広就算占住了蜀地和陇西,但与胡雪亭相比,远远的处于劣势,翻盘的指望也就是鱼俱罗等中原大佬给胡雪亭捣乱了,如今各个大佬或逃或降,唯有鱼俱罗在,若是他也降了,杨広翻盘的几率就无限趋向于零了。
“鱼某要留在淮北道,鱼某要给圣上留下一条生机,鱼某与大随共存亡。”鱼俱罗淡淡的道,明明是雄壮的言语,却被鱼俱罗道出了悲凉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