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投靠的人要取得信任,自然是需要接受各种考验的。”薛举叹气,投名状听着很low逼,但是就是这么无所不在。李建成安排他守卫大散关,又派了刘弘基,慕容罗睺等心腹做副手,就是给他一个交投名状的机会。因此薛举对刘弘基和慕容罗睺一直客气的很,这究竟谁是正谁是副,薛举心中清楚的很。
“我身处嫌疑之地,若是敢违抗李建成的命令,你说,李建成的心中是会觉得我是一个体贴上级勇于背锅的好下属,还是一个对上级阴奉阳违,不放在心中,自以为是,自行其是的反骨之臣?”薛举盯着薛仁杲问道。薛仁杲浑身发抖,不敢说李建成一定会往恶的角度考虑薛举的违抗命令的行为,但起码会有一半的可能。
“我违抗命令阻止关中百姓进陇西,有五成的可能会被李建成认为脑后长反骨,借安抚天下百姓的机会名正言顺的杀了我,另外五成机会是我被李建成发配边疆,错过了李建成统一天下的所有战役,没有一分的功劳,等数年后天下大定,终于简在帝心,被李建成提拔做个七品县尉,你说,我为什么要这么愚蠢?”薛举问道,又不是没有本事,只能靠“简在帝心”,为什么好好的在征战天下的过程中凭本事获取功劳的金光大路不走,偏要去走没有什么大前途的“背锅侠”独木桥?
薛仁杲汗水涔涔而下,飞快的湿透重衣。
薛举看着儿子,认真的道:“我知道你自以为武勇,看不惯官场的阿谀奉承,皮里阳秋,阴谋诡计。但是,在官场之中,心思简单之人要么被发配蛮荒,要么被贬官回家,武勇在官场之中一文不值。”
薛仁杲又一次满头大汗,官场当中的厮杀当真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这刘弘基鼓动父亲阻止关中百姓进入陇西,是李建成想要清除父亲?”薛仁杲惊恐的问道,想起了三国时期曹操与袁绍大战,粮食不够,却鼓动粮官王垕克扣粮食,却砍了他的脑袋安抚百姓。
“也不是。”薛举摇头,这个笨蛋儿子没有经历过官场的诡诈,哪里能够这么快的看清其中的道道。薛仁杲盯着薛举,不知道又有什么诡异的阴谋。
“李建成很有可能要当皇帝,我看得出,你看得出,别人也看得出,这并州道与关中有如此多的门阀弟子同样看得出,投靠李建成的人有如此多,官位却只有这么几个,谁不是想把其他人踩下去?”薛举淡淡的道。
“父亲是说,刘弘基想要……”薛仁杲不敢置信的看着薛举,大局未定,李建成距离当皇帝还有十万八千里,这手下就开始内讧了,难道一点大局为重都不知道?
“就是以大局为重啊。”薛举笑道。薛举若是傻乎乎的听了刘弘基的言语,阻止了关中百姓进入陇西,对李建成的大局自然是有利的,然后就是李建成拿薛举的人头安抚人心,刘弘基又除掉了抢官位的对手,又保全了大局,真是一举两得。
“刘弘基和慕容罗睺都精通兵法,守住这大散关又有何难?关卡不失,就算是被人看破了,也没有什么大的错处,又何须担心受到惩罚。”薛仁杲流着汗水,跟上了薛举的思路。
薛举和一群心腹相视而笑,孺子可教也。
“刘弘基太看不起我们陇西人了。”薛举微笑,以为陇西地处边陲,文风不盛,门阀不兴,就都是蠢货了?入了这官场,不论是在陇西,还是在洛阳长安,都是一样尔虞我诈。
薛仁杲用力点头,以后一定死死的盯着刘弘基,努力抓他的把柄。
薛举和一群心腹交换了一眼,有些话终于没有说给薛仁杲听。今日刘弘基的“黑锅计”其实还有下文的,比如悄悄的汇报李建成,刘弘基不肯背黑锅,不肯为主分忧,李建成听了定然怒极,从此记恨上了薛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