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内,六部衙门联合办公,上百人努力的翻看着公文,不时有人在纸上记录一些什么。外地官员寄到洛阳六部衙门的举报信,终于像浪潮一样席卷过来。
“算不了什么。”有官员低声笑道,别看案几上公文起码有几百本,但是,实在不算什么,经历过淮南道张镇周和胡雪亭菜鸡互啄的考验,这种小场面根本不算什么。
附近的官员又是点头,又是鄙夷他:“要不是只要抄写名字,你能这么轻松?”
杨恕说了,只要记录城市,官员姓名,被举报的官员姓名就成。其余零零碎碎的具体举报内容,不需要他们看,有专人会去重新审理。一本奏本通常也就是记录几个名字而已,立刻就可以抛开,这工作就简单的很了,几百本奏本顶多一两天,肯定能够全部搞定。
“胡雪亭的水平,其实也就一般而已。”又是一个官员用极低的声音对好友道,好友缓缓点头。这次的举报实在是没什么效果,举报信一大堆,人人自危,人人眼睛发红的盯着别人,看似人民战争的海洋厉害无比,一大堆人都被人举报是反贼,每天刑部衙门忙着调查各个被举报的官员,但几天过去,看看被核实的反贼数量,大大的一个鸭蛋,就知道效果是多么的凄惨。
真的就没有人知道某某某是反贼?肯定是有的。
那些二代个个信心爆棚,时不时想要拉其他二代入伙,壮大自己的队伍,以后造反成功能够有团队支持,获得更多的利益。许多二代是反贼,几乎在一些小圈子里,是人尽皆知的。但是,敢于直接举报那些二代的,少之又少。谁知道举报他人是反贼,会不会被他人反咬一口是同党。更重要的是,证据呢?
高士廉的外甥是板上钉钉的反贼,不过如此,毫无证据的举报反贼,又会如何?怎么看都是不了了之。
“只是一个政治行动。”有官员低声笑,雷声大,雨点小,喊过口号,事情就算解决了,谁理会实际行动。天天喊着杀高句丽愿意捐命的人,见到谁从军了?
“顶多再十天,就风平浪静了。”某个官员很有把握的道,人人都举报了他人,证实了不是反贼,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想着可以借机让子孙后代当官的,洗洗睡吧。
各个官员记录的资料到了司徒府的人面前,被再次汇总,胡雪亭看着汇总的资料,随便扔给了杨轩感:“看出了什么没有?”
杨轩感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大变,眼神复杂的看胡雪亭:“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
数据不会骗人,只在于会不会收集数据。胡雪亭使用了简单的数据汇总统计,很容易就看出了问题。
看似各个地方都有举报信件,在总数上非常接近,但具体到被举报人的数据汇总上,立刻出现了异常。洛阳官员的举报数据,其实有倾向性,集中在某几个人或上级的身上。举报他人为的是利益,不是为了让自己陷入被所有人憎恨的海洋。举报者很少出现傻乎乎的打沙子枪,胡乱攻击所有同僚和上级的。在缩小打击范围,避免成为公敌的同时,也要考虑收到举报信的部门,怎么看待举报者。一看就是逮着同僚乱咬的疯狗,谁有空去认真核查。
同一个衙门中,谁上蹿下跳,谁安身乐命,谁和谁走的近,谁个性孤僻,谁都不理,每个同僚心里明镜似的,该举报谁,没有必要举报谁,绝对不会搞错。因此,一个衙门当中,受到举报的人就变得非常集中,甚至出现某些人没人举报的情况。
但某些府县的举报信,诡异的打破了这种规律,每个人收到的举报信几乎相同。
“窝案!”杨轩感从牙齿中冒出了两个字。毫无疑问,这是所有人互相讨论之后,大家商量好了举报的。在举报会带给个人巨大的好处,人人眼睛发红的时候,和和气气的商量举报,敷衍了事,实在是不可思议,除了所有人都是反贼之外,几乎找不到别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