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事?”护卫头目问道,白痴也知道出了大事,否则值班官吏不至于这么慌张。值班官吏甚至都没有看护卫头目,只是大声的叫:“紧急军情!总管!我要见总管!”
值班官吏的神态和语言吓住了护卫们,护卫头目没敢说什么“总管已经睡了”,“你要体谅总管”,“明天再来”什么的,只是问:“若不是紧急军情,你担当得起?”
天地良心,这句话除了护卫头目不敢担责任之外,也有提醒值班官吏的好意在内。半夜三更的吵醒已经入睡的张镇周,要是只是鸡皮蒜毛的事情,值班官吏的脑袋肯定不会掉,但打发去守水塘已经是张镇周脾气好了。
“紧急军情!必须见总管!”值班官吏没敢把消息透露出来,事情太大,要不要说出去,那是张镇周的事情,他只是个按照行军衙署规定,负责值夜班的小官吏而已。
几个张镇周的心腹一边系着衣服,一边赶了过来,某个心腹冷冷的看了一眼大呼小叫的值班官吏,接过了纸条,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刷的白了。其余几个心腹大惊,抢过纸条之后,脸上同样毫无血色。“必须立即通报总管!”
几人再无异议,几步跑到张镇周的房间外,用力的敲门。“总管!有紧急军情!”
屋内的张镇周其实已经醒了,值班官吏叫的这么凄厉,整个总管衙署就没人不被吵醒的。他一边穿衣服,一边猜测着是什么事情。
淮南道在大随是个神奇的存在,说是腹地,因为它和番邦不接壤,说是边疆,因为大随朝的人说起长江以南,总喜欢用蛮荒形容。就这么一个缺少人口,也毫不繁华的地方,和“军情”有关的,只怕唯有偏远地区的穷苦百姓或山中蛮夷造反了。
张镇周脑海中过了一遍可能造反作乱的地段,认为不用太惊慌,不如先把衣服穿整齐了再说。那些可能作乱的地段,一来距离太远,消息传来传去,再召集手下讨论决策,写汇报朝廷的公文,调集粮草,召集军队,没有十天半个月搞不定,绝对不差整理衣冠的这些时间。二来,穿戴整齐,慢悠悠的对待作乱的消息,也能显得临危不乱什么的,何况这些穿衣服的时间,其实可以用来思索一些通用的事物怎么调配和安排,考虑大局。
等张镇周认真穿好了衣衫,心中理顺了心态和思路,整理好了头发,这才打开了门,衣冠楚楚的看着一群脸色如纸的心腹,微微皱眉道:“就算天塌下来,也要镇定!”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虽然管着政务,但说到底是军事机构,大半的人都是军官,随便一个远在天边的消息就惊慌失措,神情大变,太没修养和气质了。
一群知情者诡异的盯着张镇周,连崇拜的眼神都懒得装了,只是道:“是。”然后递上了纸条。
张镇周就着烛光,慢慢的看着,心里想着,是哪个城池有人作乱呢?然后看清楚了字迹。哦,是丹阳啊。他心里还微笑着,小地方,又距离扬州很近,隔着一条江而已,随手就平定了它。等等,丹阳?
张镇周一怔,飞快的继续看下去:“……贼患……数千贼人于城中骤然发难……丹阳已破,死伤无数,数处起火……”
张镇周豁然抬头,怒视一群手下,额上青筋凸起:“为什么不早汇报!”
一群心腹手下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从淡定从容温文尔雅,到惊慌失措面红耳赤,又到红着眼睛愤怒咆哮的张镇周。这次的崇拜眼神真不是用来掩盖看白痴,而是最最最真心的崇拜。
丹阳县遇贼,城破,百姓惨遭屠戮的消息,对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而言,是个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消息,整个淮南道郡县全部造反也没有这么糟糕。
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前脚对胡雪亭的求援公文,视而不见,扣而不发,几乎就是驳回了,后脚丹阳县就被贼人破了,朝廷会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