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亭愕然道:“我为何要忧虑?没人管我们,这不是我梦寐以求的吗?”为了能够独立自主,艰苦奋斗,胡雪亭奋斗了不知道多久了,没想到忽然无心插柳柳成荫,高兴还来不及,谁有空去忧虑。

“从此以后,这丹阳县就真的是我一人的天下了!”胡雪亭大笑。

……

村口的田埂上,周三毛坐着发呆。眼前金黄的田地丝毫不能让他感到高兴,反而更加的伤悲。

“这原本是我的啊。”周三毛只觉祸从天降,不就是去了一趟衙门吗,怎么县官老爷就能断了他的罪,要求十成的租子呢?这不是一整年全部白干了吗?

“这让人怎么活啊。”他喃喃的道,双目无神,僵硬的转头看向某个方向,那里,原本有一亩荒地会是他的,但如今肯定是不成了。今年的六成田地收成没了,他就只能吃老本,那从牙缝里抠出来存下的银子,只怕要有大半成为今年的口粮。这买地的事情,没有五六年,那是想也不用想了。

可是,人生又有几个五六年?要是不走运,遇到天灾人祸,还是五六年吗?家中小子越来越大,吃饭越来越多,花销越来越大,还能只要五六年吗?

周三毛抱住脑袋,原本以为日子越来越好,开始走向了地主土豪阶级的第一步,没想到忽然坠入了深渊。

“嘿嘿,那是周三毛啊。”田埂的另一头,有几个村民路过,大声的嘲笑着。“听说,郑老爷明年不会再把地租给他了。”“那是肯定啊,竟然没良心的想要夺郑老爷家的家产,活该!”

乡下人并不是蠢货,仅仅凭借那一成租子,十倍的赔偿,就立刻看出了是非,带着三分对县令的惧怕,三分对郑地主的敬畏,三分对周三毛等人倒霉的幸灾乐祸,一分无聊八卦落井下石,肆无忌惮的鄙夷着周三毛等人。

“我听说,其余几个人都在郑老爷家门口跪着呢。”有人道,周三毛家里情况算好的,有了余钱都存了起来,其余十几人都寅吃卯粮惯了,口袋里根本没铜钱,今年收了十成租子,立刻就要饿死。

“郑老爷怎么可能答应。”有人大笑,重重的吐了口痰,有县令老爷站在郑老爷这边,那些狼心狗肺的人怎么可能得逞。

“看来只有去外地逃荒了。”有人笑,开心的很。

几人渐渐远去,周三毛却浑身发冷。

“明年不租地给我?”这个噩梦般的可能,他想都没有想过。“怎么能这么不讲理?”

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只觉郑老爷肯定不至于这么不讲道理,不就是打了一场官司嘛,而且郑老爷还赢了,一点损失都没有,拿了今年的十成租子啊,怎么看都是占了大便宜了,怎么还能够不租地给他们呢?一定是那些人乱说。

周三毛快步走向郑老爷家,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不去想,心里砰砰的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