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虞泽重新躺回去,从喉咙里发出了模糊的应声。
“哎?小泽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气无力的啊?”乔一凡一下子就听出来他的不对劲,“你怎么啦?生病了吗?”
“发烧了。”
乔一凡一蹦三尺高,“我滴个妈呀!你居然发烧了!怎么办?你去过医院了吗?医院今天还开门吗?严重吗?要不我现在去你家——”
劈哩叭啦一连串的轰炸下,虞泽不得不出声打断他,“停。我没事,吃了药睡一会儿就好了,别折腾。”
“真的吗?”乔一凡将信将疑地问了一句,顿了顿又问道:“不然我叫司机去接你来我家过除夕,好不好?”
“我不想来回折腾了,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就行了。除夕快乐,挂了。”
别人一家人高高兴兴地过除夕,自己一个外人插入其中又算什么呢?他本来就是一个多余的人罢了。
唇角扬起了一个自嘲的弧度,虞泽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一觉就睡到了天黑。
醒来时房间里一片漆黑。
浑身的力道都因为发烧而卸了下来,虞泽感觉自己现在像是泡在了热水里,像个软脚虾。
一片寂静中,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明明是才睡了一觉,可就是有一股由内而外的疲倦感,让他一根手指头都不想抬起来。
铃声响了一会儿就停了,几秒后再次锲而不舍地响了起来。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坐起身子,拿过手机。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电话接通,虞泽没有说话,对方也没有,只有轻微的脚步声通过呲呲的电流传过来。
心脏却猛地往胸膛上撞了一下,虞泽迟疑道:“……祁源?”
“是我,小鱼儿。”两秒后,低低沉沉的嗓音终于响了起来,声音压得很低,但语气听起来非常急切,“再多说两句话给我听,我快要想死你了!”
干燥发白的唇瓣微微开阖,喉咙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小鱼儿?虞泽?你还在吗?”祁源听不到他的回应,顿时急了,连忙道歉:“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对不起,说好要一起过寒假,我却爽约了,真的对不起小鱼儿——”
“……对啊,说好了要一起的,为什么没来?”向来清亮的嗓音微哑,含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哽咽,“为什么不来?”
电话那头的人呼吸一窒,也不知到底该怎么解释,只能以十二万分的认真保证:“对不起小鱼儿,以后永远不会再对你爽约了,不会让你一个人——小鱼儿,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黑暗中,温热的眼泪夺眶而出,流过烧得通红的脸颊变得滚烫,又滴落到手背上,打出清脆的水声。
“虞泽!求你跟我说说话,别吓我!”祁源的声音方寸大乱,“求你了,别不理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发誓以后我要是再骗你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祁源——”一声崩溃的带着哭腔的喊声响起,所有的难受和委屈瞬间犹如开了闸的洪水,汹涌地倾泻而出。
祁源的心都要被一声给喊碎了,嗓音低哑粗砺得像是掺了石头,“别哭,小鱼儿,别哭……你一哭我就想杀了我自己!”
虞泽用一只手捂住了嘴巴,眼泪还在不停地往外流。
“你先等等我……”那头的人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嘭的一声,又一声,可怕的撞击声持续了好几下,忽然一阵猎猎风声,然后又传来他的喘气声,“小鱼儿,你先别哭,你家里现在有人吗?”
虞泽拿掉了手,呜咽道:“没有……”
“乖,别哭,我在呢,我就在这。”此刻所有的语言都变得苍白,祁源只能不断地重复着,“累了就先睡一会儿,别挂电话,我一直都在。”
抽噎声渐渐止住了,但虞泽很多年没有这样放肆地哭过了,加上高烧带来的症状,很快意识又变得昏沉起来。
他倒在床上,手里还紧紧地握着手机,放在耳畔,听着对方的低哄声,重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