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谢朓算是个贪生怕死没本事的,被贬在这漳州一呆就是十年,可不代表我是个忘恩负义的,初时我不想你再入这权利场,可如今你已是潜龙在渊,我既拦不住你,那就再尽微薄之力送你一程。”
顾言一挑眉,不是他把人想坏了,只是有些事见得多了,不由得多想,他淡淡道:
“大人不必如此,顾言答应过的话不会忘。”
“倒也不全是为了那些。”
谢朓顿了顿,那双沧桑的眼望着他缓缓道:
“顾言,若有一日,若真有一日你能站上那高山,不要忘了深渊里的人,我回不去汴京了,圣人沉迷修道,偏听那旧党之言,太子死在宣德门外,你顾家也遭颠覆之祸,可你看看,你看看外面这世道,漳州的穷苦百姓有多少?风雪之中饿殍遍地,这世道合该变了。”
顾言没说话,微弱的火光映在他白璧无瑕的脸上,弯下腰朝他深深鞠了一躬。
谢朓垂眼,也颤抖起手,俯身微微还了一躬,这一拜像是一种相接,把过去与将来都交在眼前的少年手里,
两人直起身子,谢朓看了眼门外的人,
“顾言,有句话,我还得提醒你,人重感情,就会被拖累,功成名就之时有情自然是锦上添花,可她也会成为你的累赘。”
顾言抿了抿唇,垂下眼,没说什么,只是转身往外走。
可正要转身脚要跨出门边之时,身后响起一道幽幽地声音,
“你记住,去了汴京,要想活到最后,就往上爬,拼了命地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