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那支忧伤梦幻的曲调是他童年时听过的最难过的歌,他厌恶那种可望不可及的感觉。这支歌刺痛了他,他才感觉到膝盖已经站的酸疼。
季布轻轻地推开门,艾米趴在小桌上哼唱,偶然两句之间还会加上一个叹息,卫未一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季布走过去却看见他的睫毛上还沾了一点水珠,他抚摸掉那丝泪水。卫未一张开眼睛,他不总是能来得及藏起眼神,那副委屈埋怨的样子看得季布心酸。
艾米没听见季布进屋的声音,她还趴在桌子上把她那首忧郁寡欢的歌继续唱完,季布已经搂起卫未一,卫未一在季布的怀里昏昏欲睡。他没有什么不满足的,季布至少现在还在身边,艾米仍旧是尼玛,她愿意陪着自己,就像朋友那样。他在季布怀里看见病房的门开了,柏远走了进来,似乎被屋里的情形弄得一愣,随即嘻嘻笑起来,轻手轻脚地把拿来的水果篮子放在一边。
这样就行了,卫未一真的要睡着了,他朦朦胧胧地想,其实这样就足够了。
第44章
三个多月很快就过去了,季慕晗只知道季布是去国外实习,卫援那边因为没有班主任找家长所以也就没理会卫未一。这三个月里,柏远的奶奶辞世了,他又一次踏上了非洲那块土地,虽然他已经不知道他的梦到底在哪里,三十岁以后迷茫,这实在是一件可耻的事情。艾米又回了一趟西藏,回来的时候晒得黑炭一样,算算日子,季布跟卫未一也就要回来了。
季布快回来的时候遥控艾米帮他办了不少事,到了他们回来的那天,艾米忙得要死,嫌去机场接他们太麻烦,就在卫未一家的楼下等着他们。
卫未一第一个从计程车里走下来,闷不吭声地杵在一边,艾米忍不住立刻就往他的右手上看,他的两只手上都戴着手套。季布等了一会才下来,沉着一张脸,同样一声不吭地把把两只箱子拿下来放在地上。两个人之间的低气压明显得可怕,艾米无可奈何地笑了,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看向季布,“怎么了?”
“在飞机上吵了一架。”季布头一次对吵架这种不雅的事情承认的这么快,那副样子似乎恨不得立刻把这件事吐在垃圾桶里,“话又不肯说的清楚,别别扭扭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如意,在美国我还能忍着他,现在回了家他还愈演愈烈……”
“季布你闭嘴。你还在飞机上吵架,你真是……”艾米没把话说完,季布恼火地别开头,卫未一那副德行又好像地球重力对他的脑袋影响特别深远似的,她把手里的钥匙拎起来晃了晃,“卫未一,季布走前把钥匙留给了我,所以我已经把你家里完全整理好,另外缺少什么东西我就自作主张添买了。”
“谢谢你。”卫未一低着头嘟囔了一句,伸手就去把艾米要交还给季布的钥匙接了过来,也不管艾米的惊讶,丢下季布和行李,掉头就往楼里走。
“你给我站住!”季布愠怒地喝了他一声,一把抓住卫未一连帽T恤后面的帽子,粗暴地把他给扯了回来。卫未一跌跌撞撞地倒进季布怀里,被季布抓住左手腕把他手里抓着的钥匙拽了出去。
艾米立刻站远了,“受不了你们两个,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缘分能禁得起这么折腾。你们两个最好赶紧分手,少给老娘我找点麻烦。”说的季布不好受,想搂卫未一,被卫未一力气不小地摔开胳膊。
卫未一先进了楼里,季布满腔怒火地盯着他的背影一面邀请艾米上去坐坐,艾米摇摇脑袋头也不回地走人。
季布跟着上楼去给卫未一打开门,卫未一低着头走进去,季布一眼就看见了那只渔樵耕读筒瓶,知道是柏远还回来的,他的奶奶一定过世了,说不出为什么,胸口却多了一点说不出的沉闷,忍不住叹息一声。
只是季布的叹息被卫未一听到,就像一根刺扎进心里一样,“我知道我让你又累又烦,可你干嘛跟在这儿?你不要烂责任心泛滥,觉得应该对我负责,我的事我自己能负责,用不着你老妈子似的跟着我。你就不能从我面前消失让我安静一会吗?我现在看见你就很烦,根本就不喜欢你这个自大狂。我又不用人陪,就算用的话,要招妓也比找你强。”
“少他妈废话,那你做出一副要哭的脸来给我看干什么?”季布扭起卫未一的下巴,“快点说爱我,要不然我就把你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