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啊,”许六说得好像轻飘飘的,“就是只能一直躺着啊,躺一辈子啊。”
沈星看向许六,只见薄薄的月光照在她脸上,她满脸水痕。
“都怪我的,”许六低下头,声音也哽咽起来,“我本来就没什么用,让我活着才是浪费。”
“他是为了救你吗?”沈星问。
“嗯,“许六吸了吸鼻子,她抬手抹一把脸,说,“我们遇到滑坡了。”
“他为什么要回来?”沈星问。
“因为……”许六一顿,声音更模糊,她几乎快有哭腔,“因为他过生日……他十八岁了,我妈想让他回来过成人礼。”
十八岁。
真好的年纪。
他本该过完生日去考大学的,也许会考去首都,或者别的城市,学一个很喜欢的专业,四年后想考研就考研,想工作就找一份体面的工作,然后遇到喜欢的女孩子,结婚,生子。
很平淡,但是很幸福。
而不是突然遭受意外,又迫于村子特殊情况无法去大城市求医问药,只能反反复复被庸医折腾。
直到香火缭绕,炮竹满地,大雪覆盖整个村,一片寂静中,初升的太阳破开第一缕光。
然后在新年第一天,接受自己从今往后都只能是一个废人的事实。
凭什么呢。
凭什么因为保全这样一个村,而弃掉他这个人。
“你呢?”许六忽然问,“你为什么对我哥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