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千万别恼,药钱我付还不行吗?”妇人赶紧掏兜,递向纪桃,到底还是不甘心道:“纪姑娘,杨老二持刀伤人,你们也不能不管不是?”
纪桃丝毫不理会妇人脸上的不舍,接过银子,淡淡道:“我只是大夫,大嫂想要找人做主,还得去找能做主的人来。”
面上冷清,声音都未变,不知怎的,妇人只觉得浑身窜上一股凉意。
纪桃的眼神往屋子里一扫,有几个想要劝说的都闭了嘴。
说起来纪桃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姑娘而已,方才看到那样血淋淋的模样也丝毫不觉得害怕,此时也如此冷静。
于是,杨大良和纪桃一起,打算去纪家请纪唯过来,还有人跑去找杨家还在世老人,一时间村子里不少人都往杨大良家去了。
纪唯离开后,今日柳氏又回了娘家,家中就剩下杨嬷嬷了,纪桃出来关门,看到对面的篱笆院一片安静,也不在意,田氏大概因为自己是寡妇的缘故,平日里深居简出,纪桃也不怎么看得到人,上一回她生病,迷迷糊糊走出来晕倒在院子里,才被纪桃发现。好几日才痊愈,所以林天跃那日才会向她道谢。
纪桃关了门,在院子里翻晒药材,这几年纪桃用的药材,大多数都是自己上山采了炮制的,只有少数才是药堂买的。
将大半个院子的药材翻了两遍,纪桃站直身子,只觉得腰酸,伸了个懒腰,突然听到外面似乎有些奇怪的声音。
她赶紧走到门口探头一看,只见对面篱笆院中,两个人正厮打在一起。
田氏站在屋檐下似乎在哭,还不时担忧的唤林天跃。
隐约有调笑声传来,语气油腻,听得人恶心,“你小子可不能打我,要知道日后我可是你爹……春兰,你管管他……”
纪桃的位置,看得到林天跃动作更急,却不能伤到那人分毫。
纪桃顺手拎了一根柴禾,掂了掂,赶紧拉开门跑出去,那人听到开门声,回身一见拎着柴禾跃跃欲试的纪桃,不知是因为纪桃的面色太过骇人,还是因为纪桃村长闺女的身份,急忙忙避开林天跃的拳头,顺手还推了一把,将林天跃推得一个踉跄,险些站立不稳,他人却已经一转身跳过不高且简陋的篱笆墙……
眼见着人从篱笆墙跳出来,纪桃上前几步,手里的柴禾一挥,觉得结实的敲到了人,面前就已经扬起了一片尘土。
地上的人蜷缩着抱着腿,痛得面色扭曲,看到纪桃靠近,又瑟缩了一下。
林天跃打开门出来就看到纪桃拎着一根木棒,一脸恶狠狠的慢慢靠近地上的人,盯得地上的人再次缩了缩。
“多谢桃儿妹妹。”林天跃有些狼狈,身上的衣衫都有些乱。对着纪桃一礼,走向地上的人,到底气不过,猛得伸脚踹了一下他肚子。
踹过以后,看着地上成虾米状的男子,还觉得不解气,一捆绳子迎面而来,林天跃顺手接住。
随之而来的还有纪桃清脆的声音,“把他捆起来。”
很快,林天跃就将地上的人捆了起来,拖进了屋子。
纪桃看着地上手脚被捆住的满脸胡子的中年男子,他的嘴被林天跃胡乱找了快抹布堵住,就算是动弹不得,也满脸的不愤。
田氏捂着脸呜呜的哭。
林天跃看得火大,上前又是几脚踹上去。
“你是什么人,为何潜进我家?”林天跃淡淡问道。
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怒火。
地上的人转开眼睛,对于林天跃的话嗤之以鼻,根本就不想回答。
见他油盐不进,纪桃拦住想要再次上前的林天跃,掏出银针,淡淡道:“这个扎进去连个伤都没有,你要不要试试看?”
这话却是对着地上的人说的。
地上的人看着巴掌长的银针,眼神微微避开,纪桃上前一步,淡淡笑道:“放心,我是大夫,很会扎,对了,前几日师父教我一套针法,若是学得好,对许多上了年纪手脚酸痛的人有奇效,就是有一点不太好……”
纪桃微微蹙眉,似乎很苦恼,“若是扎得不对,会让病人半身不遂。”
“正好,就让这歹人给你练针法。”林天跃马上接话。
纪桃含笑点头,拿了银针上前。
她的笑容落在地上的人眼中,格外可怖。
“拿了他的布。”纪桃靠近,吩咐道。
林天跃虽有些怀疑,却还是上前,刚刚一拿开,地上的人马上就张嘴喊,纪桃眼疾手快对着他的脖子扎了一下,顿时就哑了声。
此为防盗章,晋江文学城首发他的声音让纪桃听得有点难受,似乎喉咙有东西,有点那种让人有些想要咳出声的感觉。
纪桃面色不变,杨嬷嬷已经上前一步,“你是谁?”
“小生想要问路,敢问姑娘,纪家怎么走?”钱相宇对杨嬷嬷的问话恍若未闻,执意看着纪桃问道。
纪桃回身,远远的就看到纪家的大门,再次回身看着他,问道:“你是纪家什么人?”
钱相宇似乎也感觉不到纪桃话里的冷淡,笑道:“现在还不是什么人,日后嘛,就不一定了。”
杨嬷嬷面色难看,纪桃点点头道:“哦,纪家只有一个女儿,你是不是……”
钱相宇就露出些心照不宣的笑容来,面上微微苦恼,皱眉道:“家姐对我的婚事过于上心了些,我也不好违了她的意思,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末了,还意味深长来了一句,“那纪家就是再富贵,我也是不愿意的。今日我一见姑娘,就觉得熟悉,可能我们有缘也不一定,纪家姑娘肯定有她的有缘人,姑娘放心。”
放心个屁。
纪桃微微一笑,唇色肌肤都透着微微的粉,眼神亮亮,容貌比起镇上选出来的第一美人也不逞多让。比起第一美人,面前的姑娘更活泼,眼神里的神采似乎能让人心情好起来。
钱相宇眼睛更亮,就听到对面娇俏的姑娘对边上颇不耐烦的年轻男子笑道:“杨二哥,此次的诊费我不要了,能不能帮我揍他一顿?”
钱相宇还没反应过来纪桃的意思,暴风般的拳头就落到了他的脸上身上,可怜他只是个文弱书生,丝毫无还手之力。
纪桃双手环胸,看着杨大远毫不费力就把钱相宇打到地上满地打滚,嘴里不停求饶。
“住手,住手,还有没有王法?”
眼看着他脸上乌青一片,身子都拱成了虾米状,杨大远才收了手。
纪桃冷笑一声,“还要不要姑娘我放心了?”
钱相宇手挡住眉间的乌青,见了纪桃的恶狠狠的眼神,忙转开眼睛,哆哆嗦嗦道:“姑娘,小生无意冒犯,姑娘错怪我了。”
纪桃冷笑道:“怎么,还是我冤枉了你不成,方才你那话没有冒犯姑娘我?”
钱相宇几乎想要哭出来,捧着头只觉得浑身哪儿哪儿都痛,闻言不敢怠慢,赶紧道:“方才小生孟浪,求姑娘宽恕。”
纪桃满意,“走吧。”
杨家的院子里还能看到前几日喜庆的痕迹,窗户上的大红喜字还是崭新的。一进院子就看到杨大成焦急在正房门口探头探脑,见了纪桃松口气,上前道:“桃儿,你可算是来了,快帮我看看,芙儿她到底怎么了?这不吃不喝的,大人也受不住,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纪桃随着他走进正屋,一进去就看到床上蔫了吧唧的冯婉芙,面色苍白,脸颊消瘦,躺在床褥间,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到里面有个人。
离成亲的日子才不过短短几日,她就已经大变了样,一点没有了新娘子的喜气。
见了纪桃,冯婉芙自觉伸出手来,纪桃搭了上去,半晌后收回,淡淡道:“脉像上看,暂时都是正常的,只是一点都吃不下还是不行的,日子长了营养不够,对大人孩子都不好,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多少吃一点,哪怕就是要吐,也还是要吃的。”
纪桃见冯婉芙一点精神都没有,浑身无力的模样,想了想道:“鸡汤什么的……”
“呕……呕……”冯婉芙往床边一扑,纪桃让开,就看到她一阵干呕,大概是胃里本来就没有东西,吐了半天也只吐出来一点黄水,杨大成端了一杯水,早已担忧的上前轻轻抚着她的背。一系列动作自然流畅,显然已经习惯了。
待冯婉芙吐完,勉强喝下了一点水,杨大成细心的将她扶了躺下,才看向纪桃道:“桃儿,你也看到了,就是这样,不要说吃,就是听到都是要吐的。”
纪桃点点头,走到桌边打开药箱,开始配药,淡淡道:“药只能缓解,每个人体质不同,药效也不一样的。只是是药三分毒,她还有孩子,药还是要少喝的。”
动作利落的将药包好,纪桃又道:“听了要吐,不一定喝不下去,做出来端给她才知道。”
纪桃说完,收拾了药箱,走到门口又回头道:“其实还可以针灸,若是喝药实在不行,再来找我。”
杨大远一直站在门口,方才他并没有进去,此时忙道:“纪姑娘,你也说了,是药三分毒,你现在能不能给我大嫂针灸?”
纪桃笑了,“杨二哥,我学针灸也就是这两年的事,你确定……”
杨大远摸摸鼻子,退后一步,“纪姑娘,我送你回家。”
“不必了。”纪桃摆摆手。
但是杨大远还是执意跟在后面,一路将她送回了家。
纪桃道过谢,杨大远还递过来了药钱,被纪桃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