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有一口饭吃, 就会有半碗分给你。只要我吃饭,你就不用喝粥。
他说的那么笃定。
却并不知道。
其实, 这个小男孩从小到大,都打从心眼里很害怕他。只是,同时又很明白他对自己的好——就像很讨厌他吸烟,但是又理解他、吸烟是因为无法承受那些本不属于他的压力。
是以,“不喜欢,但是可以忍受”。
这种矛盾的观感,最终贯穿了小男孩与他的半生。
当然, 这个男孩也曾经尝试过“反抗”。
最远的那次,他跑到了澳大利亚。又跑到美国。跑出了所有爱他的人、关心他的人对他的“管辖”。
这期间, 周邵偶尔会飞来看他, 但每一次, 其实他都并不特别热情,永远是怯生生的,又或者过分平静的。
大概归根结底是总不太能接受,父亲还在时、那个整天在外面打架惹事的小叔,有一天竟然也会成为像父亲那样沉稳的, 撑起家中半边天的角色。他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周邵越来越像过去的周方成。又始终还是周邵自己。这是最矛盾的事。
他们所以并不交心,也很少谈心。
大多数时候,只是周邵在自顾自地给他上课。
但说的话在他听来基本都很奇怪, 很自以为是——毕竟,商场上的东西,对一个孩子来说还太遥远。但无论如何,在周邵的坚持下,早在周筠杰不过才八九岁时,他已手把手地,教给了这唯一的侄子、自己从社会上学来的一切。
不管是经验,挫折,阅历,抑或是人脉,成功的成就感和失败的事后总结,做长辈的,一点点的,都全部教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