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仰起头,很认真、很严肃地问他:“你觉得你有几成把握?”
“把握?”
“全身而退的把握啊,”艾卿道,“我如果没猜错,你那个——嗯,你爸那个,私生子,真的有可能要分掉一部分家产吧?但你这边反而是一直在拿自己的钱往里填。如果,我的意思是,就是最差的那种打算。那你很有可能之后还得边收拾烂摊子,边处理遗产那些事。你真的能应付过来吗?”
“……老实说,”唐进余被她这么一问,脸色瞬间有些凝重。斟酌片刻,最后却还是坦白了,“会很麻烦。”
“嗯。”
“但是,我也还是那句话,”他而后低声道,“阿卿,这件事,其实是我必须去做、也只有我能做的事。不仅是为了我家人,你知道,唐氏名下的产业,一年有多少人领着这份工资养家,又有多少人买着股票当救命稻草、甚至有些老人家买来当棺材本——我家里人,从民国时候就起家,后来又吃到了改革开放的第一波红利。在上海这几十年,靠着我爷爷还有我爸的名声,过去真的走得很稳当。那些散户,他们是真的信任唐家人,所以才会愿意把股票全攥着在手里的。”
“这么多年,我没想过要沾家里人的光,也从来都不是一个多上进、多有事业心的人,甚至我其实对天莱以外的事业都不太关心,玩物丧志嘛。但是,十年了,我和天莱那一批同事,真的都是当朋友、当兄弟来相处的。我用什么心对他们,我对我爸手底下那些忠心耿耿的老将,也是一样的心情。他也许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是在做生意这件事上,他真的用了心了。我不想他还有上一辈人、上上一辈人这么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也不想那些跟着他干了那么多年的老战友、老同事,临了了,连养个老都不安宁。有些事是我必须去面对的。”
“……嗯。”
“阿卿。”
他嗓子发干。
有些无措的,又有些紧张。见她听到这也是点头而已,没有多余的话,不由又伸出手,小心捂住她的。
热度在掌心传递。
他的手心却冒出薄薄一层汗来。
“我知道你不喜欢——”
“等等、等等。”
她见状,却立刻笑着摆手,“你想到哪了。没什么喜不喜欢讨不讨厌的。我自己私下里的情绪和你的事业,那是两码事吧。”
“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