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如他,那几年头发染过红橙黄绿青蓝紫,买的鞋几万块一双,穿过一次就扔进衣帽间角落——那里头还有数不清的未拆封的名牌,大多是他妈送来,后来又被他转手随便送给方圆或穆戎。
他很少回家,基本不打电话,无聊就去打游戏,再不然就去泡图书馆,拉黑所有上海朋友的联系电话。他用这样的方式顽固地对抗来自父亲的高压。
不和解。
永远不说对不起。
永远永远不认错——事实证明,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父亲对他失望彻底,亦终于拿成年后的他没有办法。
如果按照这样的路走下去,其实他八成也能混得人模狗样,充其量是有点浪费现成的家族资源,被人说“老爸这么牛怎么儿子这个熊样”,他全当耳旁风罢了。
但,命运有时就是这么凑巧。
有一天他玩腻了游戏,阴差阳错,选了一个陌生的网通区服,开小号打游戏。
被破烂装备的便宜师父捡走,上来给他少得可怜的钱,和几组廉价的生活材料、最便宜的马和马具。他嗤之以鼻。
她兢兢业业陪他过副本,说你审美好差要改进,灰色的道具不用捡起来,扔了就行。
他心想你当我是小白还是傻子?一边乐在其中,一边继续嗤之以鼻。
结果她又喋喋不休地说,徒弟弟啊你记住,你在网上不要被人骗,要多长个心眼,游戏嘛玩得开心就行,记住千万不要充钱
她说徒弟弟,你怎么天天都在线,半夜都在,你读书还是工作了啊?通宵对身体不好,你还是早点睡吧。我再给你搞一组生活材料交任务也下线了。
她说你期末论文写了吗?你们学校有没有买论文库?没有啊?那我给你下点吧。
第二天他收到一整个压缩包,把他研究课题涉及到的参考文献和近五年来的论文全部整理了一遍。她说那是她的“个人技”——“和游戏里不一样,我生活里可是个学习技能很强的人哦!嘿嘿,虽然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优点啦orz”。
他觉得可笑,嗤之——却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