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庵弄依近水道,老工房一贯的错综布局。灰居民楼颓颓的,黄梅内涝浸得墙都酥了。迟迟不拆但迟早会拆,寄居的皮蠹还是要掘到天光下来。狗逼那房在巷弄末梢。几个商量,首要即不打草惊蛇。“王长贵”讲:“门牌号弄清这犊子铁跑不了,别讲咱们干啥的,先敲,问他叫不叫徐阿明,应了就冲!”
湛超说:“冲错了就是私闯民宅,他可以报警把我们拘留。”
“王长贵”脖子一梗:“谁敢拘我?!”
湛超语塞,又笑说:“对,谁敢啊?”
岑遥悄悄捏他臀大肌,说:“这种人骗多了睡觉都留心眼,就怕他翻窗跑了。”
貂女之一皱眉:“是哦,那咋整?”
湛超:“我堵窗子,拢共我看就开一扇。”
貂女之二:“我协助你。”
湛超:“女侠,你真飒。”
“王长贵”:“那谁敲门呢?”
貂女耸眉:“合着你不敲啊?”
“王长贵”:“嗐,我这东北口,谁听了能给开门儿?”
岑遥:“我敲。”
非常好找,做贼似地到门边,“王长贵”屏息,岑遥比OK。笃笃笃,“您好!”
须臾,有警觉如野兔的回应:“谁?”
岑遥说:“您好,是这样的,我是钟楼区45-2地块的拆迁小组组长,听说了吗?这边区动迁文件批下来了,有点情况在走访评估,方便跟您聊一下吗?”在表演里,这叫即兴单人小品,相当之考验功底。“王长贵”瞠目结舌朝他比起拇哥。
“动迁?”
“哎对的,动迁,动迁。”
“动什么迁?”
“动迁就是,就是国家土地开发!这片老建筑要推掉的,统一把你们迁到别处。”
里头不耐:“关我屁事,这房子我租的!”
“我知道,那麻烦,能给下房东的联系方式吗?”
静静良久,里面起疑:“你政府的,会查不到?”
“公民隐私哪好查呢?”
“你刚说几号地块来着?”
“哦,四十五杠——”岑遥凝噎,气声问:“老哥,我刚说四十五杠几来着?”
“王长贵”摊手,接着咣咣凿门:“我是你爹!少废话你个小瘪犊子给老子出来!把你他娘蒙老子的货款给老子吐出。出来不出来?你爹要你命来了!”
逾刻,岑遥听墙那头叮咣动静啰唣声,啪嚓的瓶裂声后又是貂女的高低叫骂。他箭步往窗户那儿去。貂女承袭关外的美丽剽悍,眼见之一十米开外将个半裸的黄毛鸡崽坐于胯下宛如折叠沙滩椅。“小犊子!老娘也敢忽悠!”之二扳过他脑袋啪啪一顿耳光。
湛超靠着墙根嘶气。“我看!”岑遥去掰他手,“砸你哪了?”
“这逼,”湛超挪开掌,只眉上豁了道口,“还好,不是要害。”
“我他妈——”岑遥鼠转,从墙根里拾起块砖,拔腿朝鸡崽去。
“王长贵”蹿出来拦他:“小老弟!这玩意儿下去真就要死人啦!”
湛超捂着眉扽开“王长贵”,“说就说,你别搂他腰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