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季家和徐家坐在一起一同用饭,距离上一次相聚已经是物是人非,季诚道:“徐晨呐,咱们活了快一辈子了,脚都伸进黄土里了,命这事咱们说了不管,你……还是想开点。”
三十多年前徐晨缠着季诚要学刀法的事还历历在目,转眼间他们的头发都已经花白。徐晨苦笑着说:“我哪能不明白呢。”
“手持屠刀,又怎能不倒在刀下。”
季诚给季正则使了个眼神,季正则心领神会地跪下道:“晚辈正则,与阿英已在一年前成婚,爷爷在上正则给您行礼。”
原本徐晨跟季诚一样头上的白发只有几根而已,仅一夜之间突逢巨变,满头青丝变成白发。他原以为他的儿子孙儿都已经命丧沙场。
幸而上天垂怜让他的两个孙子都活了下来,他道:“好孩子起来吧,你们的事芳英都跟我说了,阿英能和你遇见,也算是他命里的福分。”
“阿英从小最是稳重有主意,你们既已成家,”徐晨道:“那他心中就又了牵挂,他虽然不告而别,却也不会做些不要命的鲁莽事。”
这些话纵然人人都在说,都在安慰,但谁又能保证将来阿英能全须全尾的回到他身边呢。
“我明白的爷爷,”季正则道。
“这就是我的小重孙儿?”徐晨脸上露出了一年多以来的第一个笑,他的双手还没伸到小团子身边,小团子已经张开小手臂,对着他啊啊的叫了起来。
徐晨把小团子抱在怀里,心中的酸涩难以言喻,这要是他的儿子还活着看见了,两个孩子都已成家,孙儿还这般好,该有多高兴。
晚上的季正则趁着小爷爷不在,从怀里掏出个鸡腿递给爷爷季诚道:“爷爷,小爷爷去了宫里,鸡腿还温着。”
看见鸡腿季诚的眼睛登时放光,他极其欣慰地笑道:“还是你会来事。”说罢,便扯开油纸咬上了一大口。
“这个鸡腿怎么酱啊卤鸡啊,都还不够味道,”季诚边吃边说,“就是没有材料,要是有黑胡椒什么的,等你爷爷我,给你做更好吃的东西,什么艳椒鸡啊,牛排啊,哎,我都好几十年没吃到过哪些东西了。”
季诚刚说起这些的时候季正则没感觉有什么,只不过那么一瞬间,季正则的脑子噼里啪啦一顿乱响,有一根线不知怎地就搭上了,他匪夷所思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啃鸡腿的男人。
原本他还好奇,这个世界白糖为什么这么便宜,古代竟然连香皂香水都有,还有地雷火铳这些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