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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英,”一声急吼,他猛的转身格挡住,将要落在脖颈处的弯道,却见漫天的箭矢疾雨一样的落下,刹那间时间仿佛停止,等他在抬头,他的父亲,从小把放到肩膀上的爹,整个后背插满了箭羽。

阿英在空中看着自己,推开挡在自己身上同样万箭穿心的战士,踉踉跄跄的奔着自己的父亲跑去。

那跪在血泊中的不是别人,是他爹!

“爹!”一道凄厉的喊声从房中传来,季正则立马往里冲去,脚步却只停在卧室门外,嬷嬷的嘴里说着什么,季正则模糊的只听见是累的昏了过去,什么暂时无碍。

他透过缝隙只看见床下散乱的衣角,屋里一股子刺鼻的腥气,那红色的液体激的他,直接推开嬷嬷进屋去。

床上的人只看一眼,季正则的脚步就定在了原地,以往只对着他笑的眉眼紧闭,整个人都躺在身下冒出的血水混着羊水中,突兀的肚子尤为显眼,阿英的四肢无力的摊在一旁,只一瞬间泪水就夺眶而出。

“阿英,阿英,”季正则握着阿英冰凉的手,一声声的唤着。

颠倒迷幻的世界中,徐闻英抱着父亲的尸身马驰在马上,从小教他刀枪武艺的四肢早已僵直,顺着马匹的颠簸僵硬的动着,世间再无人那样的唤他。

身后的北狄兵无数怎么甩都甩不掉。十万人被围在白崂山的关隘中,最后只冲出来他们这小队人马,徐闻英虚晃在马上,前来接应他的二叔距离他看似一步之遥,实则千山万水。

大军全部出征白崂关的兵马只剩守城的千人,若是城门来不及关闭……此时千万不能让北狄人趁虚而入,情急之下阿英把父亲的遗体,放到一人的马背上,领着仅剩的人马引走追兵。

他们一路拼杀到沧澜江畔,仅剩的战士也倒在血泊之中,世代镇守北疆的徐家,如今只剩下徐闻英一人,站在江边满身是血毫不畏惧的与他们对峙着,以往徐家公子的大名如雷贯耳,现如今只剩下一人,他们一个个看着这个哥儿眼中露出淫邪的光。

徐闻英的一直眼睛早已被血糊住,不知道有多少伤口的身体已经麻木,一只眼睛眯的狭长迸射出轻蔑而又决绝的光,忽地手中的长刀飞掷出去直接穿透对方将领的胸膛。

还未等敌人追到跟前,他运足了周身最后一丝力气,纵身一跃跳入滚动的沧澜江中。冰冷的江水霎时间取代周身血液,从未有过的寒冷浸入灵魂之中。

温暖的卧房中,徐闻英腹痛愈加剧烈,肚里的孩子仿佛要破土而出,他倏地睁开双眼,惨白的双手紧紧抓住身边的胳膊,惨叫了一声:“啊!”

“快了,快了!”接生的大夫满头大汉道:“季夫郎再坚持一下,已经能看见头了。”

季正则的一只胳膊被捏在阿英手中,完全感觉不到痛,他的每一根神经都连在阿英的身上,恨不得此刻生孩子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