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俱罗仔细的想着个个细节,终于没有发现什么破绽,这反复渡江的策略终究是可行的。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的冷笑,带着一群人反复渡江其实依然是计策中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让追踪的人习惯性的以为他们是一群人行动,而到了最后几次的时候,他就会下令化整为零,悄无声息的就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之中。

“感谢这大迁移啊。”鱼俱罗在心中道,若不是大迁移之下百姓的身份难以查证,路引政策暂时停止,他哪里能够肆意的在华夏大地上行走?

雨还在继续下,到下一个县城的时间比预计的晚了两个多时辰,到的时候已经天都黑了。鱼俱罗等人进小客栈的时候,客栈的掌柜一家已经坐在了桌子前用餐。

“客官这是要住店?”客栈掌柜见了一群人进来住店,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急急忙忙的招呼了两个小二,从餐桌边走了过来。

“是,我们住一晚就走。”笙歌与掌柜说着话,其余人或者搬着马车内的东西,或者假借跟着小二看房间,有意无意的四下查看。祁蕾陪着鱼俱罗坐在一张空桌边,随意的看了一眼客栈掌柜一家的桌子,那一桌人除去掌柜,还有老板娘和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女孩子十一二岁,男孩子才六七岁,很寻常的一家人。

祁蕾注意到了那女孩子与老板娘都坐在了桌前吃饭,心里微微有些高兴,胡雪亭虽然是个暴君,但是这废除“女子不得上桌吃饭”的恶俗还是做的很不错的,严酷的法令之下,想来留下来的人都是能过一碗水端平,对儿子女儿一般看重的人。她微笑着看着那老板娘和女孩子,或许她们两个正在为能够一家人一起吃饭而幸福感爆棚。

“啪!”一声筷子相触的清脆响声。

“吃什么吃,就知道吃!”那老板娘打开了女孩子夹向青菜的筷子。那女孩子低着头,不敢说话,奋力的扒着饭。

祁蕾看着那女孩子碗里没有一点点的菜,而那男孩子的碗里堆着高高的肉,心里忽然一疼,浑身发抖。鱼俱罗看着她,轻轻的问道:“老板娘,这是你的子女啊?”老板娘急忙放下了筷子,笑着道:“是,正是民妇的儿子女儿。”女孩子也放下了筷子,向着鱼俱罗点头示意,那老板娘在她的脑袋上就是一掌,厉声道:“不会笑吗?快给客官端茶倒水!”那女孩子急忙挤出了笑,道:“客官辛苦了。”跑去取了茶水,送到了鱼俱罗和祁蕾的桌上。祁蕾仔细的看那个女孩子,见她面黄肌瘦的,不经意间从衣袖中露出的手臂上隐隐有些伤痕,祁蕾的身体抖得更加的厉害,想要说话,却又强行忍住,人家亲生父母打女儿,隔壁邻居见了都不会说打错了,父母教训子女何错之有?她一个路过的外人,又能够说什么?那掌柜的夫妻就算看在银钱的份上,对着她点头哈腰认错,以后一定会对女儿好些,谁能保证她们走了之后,掌柜的夫妻不会变本加厉的打女儿?

鱼俱罗继续笑着问道:“老板娘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这是龙凤双全,真是福气啊。”老板娘摸着一直没有抬头,只管埋头吃肉的儿子,笑着道:“哪有什么福气,总算没有断了香火。”又看着鱼俱罗笑着问道:“客官有几个儿女?”鱼俱罗笑道:“老夫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那老板娘羡慕极了:“三个儿子啊!客官这才是好福气啊!”有了三个儿子,想来不管是男方还是女方,都能够挺直了腰杆做人,三个儿子呢!她要是有三个儿子,别说见了公婆了,就是进了祖祠,见了祖宗,也能够有个座位了。

鱼俱罗继续与那老板娘搭话,老板娘已经说到了给儿子娶个有钱的媳妇,而那女孩子又拿起了碗筷,低头默默的吃着白饭。

祁蕾想起了江南的旧闻,大声的道:“本朝成亲要从官府取得成亲申请表,听说江南有不少人为了儿子能娶媳妇,将儿子过继给了别人家了,这生儿子不如生个女儿啊,有了儿子转眼就是别人的,有了女儿还能骗回一个儿子。”她当然知道这种招数在江南地区也不怎么灵,早已有无数这么做的人被抓去挖矿了,她就是想提醒老板娘,别拿儿子当宝,却把女儿当草。

那老板娘笑了:“这朝廷不就是想要吃卡拿要吗,有什么稀奇?早就有人悄悄的说了,朝廷内部是有底线的,不论男女过了二十五岁,谁敢继续吃卡拿要,朝廷就办了谁。”

祁蕾一怔,大越朝控制成亲年龄的手段,在这里就成了官员吃卡拿要的机会?这和吃卡拿要有什么关系?这百姓是如何把抓了挖矿当做是吃卡拿要的?她想不清其中的联系,只觉百姓的智慧总是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