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世基等人心里把鱼俱罗恨到了极点,老鱼根本是疯狗,招他回朝廷,那是错误中的错误。几人神色不变,跪下请罪的套路都没有做,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坚决躲在角落扮狗。

杨広强笑道:“鱼爱卿何出此言?朕为何要杀了杨恕和高颖?”心中几百个念头急转,是了,刚才不小心说了“内有权臣”四个字,被鱼俱罗听出了破绽。

“老臣虽然在乡野,却也知道朝廷的大事,圣上言,大随内忧外患,确实如此,小小的太原太守都敢造反,小小的高句丽也敢挑衅我大随,我大随果真是风雨飘摇。”

“可是,杨司徒和高左相一举击杀了大随所有反贼,大随天下清平,内忧尽去,李园之流再无根基,已经无足挂齿,一小吏足以缚之,圣上大可以取各门阀之财富,解救天下百姓,我大随百姓得门阀之田地,失地者还有几何?得门阀之钱财,饿死者还有几何?得门阀之衣冠,无衣者还有几何?取富者财,以济贫者,我大随天下人人有衣穿,有饭吃,天下岂能不靖,大随岂能飘摇,定当万万年矣。”

“圣上乃聪明智慧之君,明察秋毫,以臣之愚昧,尚且看见我大随的未来,圣上岂能不见,定然是这些奸臣蒙蔽了圣上,请斩之。”鱼俱罗道。

虞世基等人委屈极了,我们已经站在角落装狗了,你丫为毛句句都扯上我们,真以为我们好欺负了?五人互相对视,神情淡定,心中都给鱼俱罗贴上了必死的标签。不杀了鱼俱罗全家,大随五贵的名头岂是白叫了。

杨広定定的看着鱼俱罗,转头看虞世基等人,见众人神色不变,心中一凛。

鱼俱罗继续道:“自古鸟尽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杨恕高颖不计较名誉,杀尽了天下反贼,拯救大随于危难,圣上设鸿门宴,想要杀了他们,天下人会怎么想?大随的臣子会怎么想?谁敢为陛下效力?”

杨広不吭声,眼神飘忽。

鱼俱罗又道:“老臣地处偏远,久离中枢,依然能够猜到的事情,杨恕高颖之才胜我百倍,他们岂能想不到?”杨広心中一凛,盯着鱼俱罗的眼神微微眯起。

“杨恕在洛阳,身边甲兵不过百人,圣上有四卫在手,兵力是其万倍,若雷霆一击,杨恕必死无疑,但杨轩感何在?张须驼何在?左右骁骑卫右翊卫何在?圣上以为天下还有能抵挡左右骁骑卫之军吗?”鱼俱罗道。

杨広眼神再次变化。

鱼俱罗道:“圣上以国士待之杨恕,杨恕定然以国士报之,圣上得国士,乃大随之喜,天下之喜。”

杨広转头再看虞世基等人,五人依然面色温和,毫无异色。

鱼俱罗继续道:“老臣一心为国,不惜肝脑涂地,句句肺腑之言,请圣上明鉴。”

杨広温和的看着鱼俱罗,再一次相信,这天下只有身边的五个人可以信任,其余人不论是门阀,还是关中百姓,都彻底抛弃了他。不,还有洛阳,这洛阳文武百官,以及百姓,全部都抛弃了他。

“朕,怎么会诛杀杨恕和高颖呢?你久不在朝廷,不知朕最信任的人,就是杨恕和高颖,朕和此二人时常密谈,托付大事。”杨広盯着鱼俱罗,眼神之中清澈无比,没有一丝的阴影。

“朕请你来,是要以你为左武卫大将军,谋划远征高句丽。”杨広坚定的道,“大随离不开杨司徒和高左相,其余大将远征高句丽,朕不放心。这大随天下,朕只信你有能力带军远征高句丽。”

杨広缓缓的站起,走到鱼俱罗面前,搀扶起鱼俱罗,道:“朕,要和你共同远征高句丽,为我大随战死的三十万将士报仇雪恨!你可能接下这重任?”

鱼俱罗用力的点头:“老臣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必不负圣上的重恩。”

杨広灿烂的笑,看来这次心浮气躁,做事急了些,必须引以为戒。

……

某个府县中,李园满脸通红,刘文静泪流满面。

桌上收到的消息,仅仅只有以前的十分之一,而这十分之一的消息,每一条都仿佛带着鲜血,扑面而来。

“主公。”刘文静带着哭腔,他们都知道,那没有收到消息的九成,只怕都已经遭了毒手,哪怕有个别人逃离,也成不了气候。

李园缓缓的点头,再一次看着手中的纸条。关中的绝大部分门阀都受到了覆灭性的打击,安、张、崔、陈、韩、姜、柳、尹等流传了百年的门阀,尽数被连根拔起,只有极个别人侥幸幸免。

“主公!”刘文静泪水长流,又一次带着哭腔道。

“主公!我们的大计终于要成功了!”刘文静激动极了,打死没有想到,一直压制着太原李家,驱使着太原李家的各个门阀势力,竟然被杨恕一举消灭,没了这群废物,还有谁能压制太原李家,能和太原李家争夺帝王之位?从此刻起,太原李家再也不是各个二代,各个门阀,各个新一代放在明面上的傀儡和棋子,而是真正的成为了逐鹿天下的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