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亭点头,最低消费嘛,理解。

“四六佃租已经几十年了,大家都是这么定的。”王奶妈小声道。胡雪亭点头,果然是历史遗留问题,正好掀翻整个大随朝,建立广大的无(产)阶级队伍!

“你们有没有交不起租子的时候?”考虑到要做成能名留青史,那就不能在所有人认为是惯例的四六佃租上做文章,胡雪亭满怀希望的转移话题,等待一群佃农诉苦,然后可以把这些悲惨的事情作为典型,在全县,全淮南道,全大随流传,星火燎原。

“这个倒是没有。”一群佃农面面相觑,几十年风调雨顺,佃租又没变过,缴佃租是真没问题。胡雪亭差点拍桌,搞毛啊!

“有没有抢你家的闺女?”胡雪亭继续诱供,没有缴纳不起租金,这星火燎原的火势就小了点,最好有其他恶劣的事件,比如羊毛女之类的,看这个郑地主长得就像歹徒,一定有强抢民女什么的,至少也有潜规则,否则白长了这张脸。快啊,快啊,快说女儿被抢,老婆被抢什么的,本座立马就干掉这个万恶的地主。

一群佃农又是茫然摇头,交得起佃租,又怎么会有这种事情?胡雪亭瞅瞅郑地主,简直鄙夷了,做地主做到人畜无害,做毛个地主啊!简直是地主之中的耻辱!

好吧,没有抢喜儿,我们可以找其他罪名,就不信地主老财善良的像小白兔似的。胡雪亭拍桌子:“难道这郑地主就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小便淹死蚂蚁也算,本官立马告他虐待动物!

“小人绝对不敢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郑地主吓死了,趴在地上用力的磕头,胡县令一步步的威逼,这是要找到错处,直接干掉他?“小人祖上也是穷人,劳苦了多年,才攒下银子买的田地,好不容易有了今天,小人绝对不敢欺压良民。”

张晓刚壮着胆子,小声道:“本县的乡绅还算忠厚老实,万万不敢有歹念的。”倒不是人善,每天被主簿典史等人盯着,没有做错事,都要找借口挤出油水,真要做了什么强抢民女,或者逼死佃农的事情,早就被主簿吞得骨头都不剩了。

胡雪亭斜眼看张晓刚,万万想不到一群贪官酷吏为了压榨银子,竟然逼出了一群良善地主。张晓刚擦汗,酷刑酷吏之下,老百姓就是老实。

“这四六的佃租实在太高了,小人等不堪剥削,祈求青天大老爷做主。”一群佃农用力的磕头,老实忠厚的脸上泪如泉涌。

站在衙役中的张晓刚死命的向郑地主打眼色,赶紧答应了,否则胡雪亭的心思可不好猜,赔个十倍的租金就玩死你。

郑地主惨白着脸,小命要紧,多少佃租都认了:“你们想多少佃租?”

胡雪亭失望极了,长长的叹息,还以为可以直接继承黄巾军太平天国的伟业,一口气建立老马的伊甸园的,没想到竟然搞成当庭和解了,现实和理想的差距真是巨大啊。

一群乡绅看着胡雪亭的脸色,更加坚定了不惜一切代价和解的决心,要是由着胡雪亭判决,多半倾家荡产,小命不保。

佃农们对视微笑,有充满爱心的女县令在,果然就没有搞不定的事情啊。“一成佃租,已经很多了。”周三毛心砰砰的跳,死死的盯着郑地主,等待他的决定,要是一成租子,他用不了几年就能买第二块地了!

“一成?”郑地主浑身一抖,不敢置信的看着佃农们,却只看见了佃农们忠厚的脸上憨厚的笑容。他转头看看张晓刚,以及其他乡绅,众人都脸色惨白,但缓缓的点头。

“好,一成就一成。”郑地主咬牙道,怎么都比当场被打死的好。

胡雪亭一愣,嘴角露出了微笑。

“还要赔偿我们这些年多缴的租子。”佃农们继续提要求,周三毛眼睛都要红了,就一成租子怎么够,他还要起早摸黑好几年呢!必须赔这二十年的租子,他现在就能再买几亩地!

郑地主身体激烈的晃动了一下,闭上眼睛许久,才道:“好。”

“按照十倍赔!”一个佃农叫道,周三毛恶狠狠的看着郑地主,快赔!他可以买下几十亩地了。

郑地主身体一晃,怎么都没有办法答应,几十年的租子,按照十倍计算,答应了,怎么赔得起?赔不起,又要充军发配,想想那充军的非人折磨,郑地主只觉全家只有上吊一条路了。

“青天大老爷一直是这么定的,我们可没有多讹你,不然就要你赔一百倍了。”某个佃农严肃的看着郑地主,二十几年的佃租,要是拿来养鸡,鸡生蛋,蛋变鸡,那得多少银子?十倍真的是很公道的价格。

围观的众人中,一片欢呼声,这就是穷人的胜利!“果然是青天大老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