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赶慢赶,到了侯府,永安侯和张氏还不满意,拉着陈谨言到了无人处,劈头盖脸就是质问:“不是一大早就赶过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一个罪臣之女,还用得着绕路吗,也不嫌丢脸!”
陈谨言身心俱疲,也不想解释,垂着头由着他们说。
侯府的宴席也是宾客寥落,同样的大婚之喜,大部分世家豪门都以接到镇西侯府的请帖为荣,自然也是拖家带口去了那边,永安侯府只有府里的一切亲朋故旧过来凑热闹,看到侯府几个主子都是强颜欢笑的样子,原本脸上还带着的三分喜色,也缓缓收了起来。
这大概是来参加喜宴的人,见过的最沉闷的一桩婚礼。
新郎神思不属,新郎的父母勉强扯着几分笑意,却也分明不到眼底。众人免不了多想,要是这么不愿意,当初何必闹到和离的地步呢?一个外室罢了,做个妾都顶天了,非得八抬大轿娶回来,娶回来又这么难受,图什么呢?
是啊,图什么呢?
陈谨言把自己灌了个酩酊大醉,脑海里也只剩下这一句话。
歪歪扭扭进了新房,他一头扑倒在矮榻上,良久没有人来扶他,他也不想爬起来,去面对那一张他曾经放在心尖尖上,现在却失去了兴趣的脸。
与永安侯府极度压抑的气氛不同,镇西侯府却是人声鼎沸,宾客们济济一堂。
相熟的人冲着秦朗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不熟的努力挤上来想在镇西侯面前留个印象,每个人都笑容满面,说的每一句贺词都像是发自内心般真诚。
到了开宴前最后一刻,镇西侯府正门大开,竟是一位极为尊贵的客人来了。
太子殿下今年不过十六岁,尚有些稚嫩的脸上故意做出威严之态,不过见到秦朗,就马上换成了温和的笑意。
免去了众人的行礼,太子与秦朗把臂而行,直接去了书房。
秦朗也没料到,之前已经给云华赐了添妆,这会儿皇帝居然还会让太子特意送了贺礼来。
那是一本手札,里面记满了皇帝年轻时候的感悟,却基本都是十几年前,皇帝刚刚登基不久,去往玉山书院,与蒋孝辰聊起家国大事时候,记录下来的。
这样珍贵的手札,便是秦朗捧在手里,也觉得有些烫得慌,但太子不由分说,他也只能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