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拿祁诺当人质?你他妈还是个人吗?”夏初最近的种种行为一再刷新了严穆对于一个人人性底线的认知,几乎怀疑这货逼急了会从祁诺身上拆点零件寄回来。
“呃,你想哪去了,诺仔那么好,我怎么舍得?”事实上压根没急的夏初花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所谓人质的意思,惊叹普罗大众真和自己思维有壁之余,也不得不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一些,“只是我舍不得诺仔,诺仔更舍不得我呀!所以看到祁姗的律师函之后,他决定回中国说出真相了。在祁岚和里昂决定将家族信物和下任家主之位交给小筝之后,他恨小筝恨得要死,所以他不惜千里迢迢来到中国接近我,打算利用我对付小筝。你还记得在关小筝的别墅门外,我对你说的话吗?严穆,我不知道,我是被人陷害的,钥匙莫名其妙就出现在我车上了……那么,你愿意相信我的话了吗?”
第一百六十章 我活不了……你也跑不了……
“我不知道……我是被人陷害的……钥匙莫名其妙就出现在我车上了……严穆……你愿意相信我的话了吗?”夏初将这句话重复到第二次, 委屈无助的哭腔已然满溢着惊惧和慌张,正是因他过于“情真意切”的语气险些又被带进沟里的严穆堪堪理智回笼,给手机开启通话录音功能的时候。
“夏初, 现在还搞这一套有意思吗?”严穆听出他是打算让祁诺去顶罪, 气愤归气愤, 却也清晰地知道此刻最重要的是从他嘴里套出他亲口认罪的证词,这样才能避免他得逞,“严薇薇可以作证,她和孩子在机场只见到了你, 是你先把小筝关在我家小区的13栋别墅, 又把他们母子三人囚禁在炎夏地下一层,(
)-eight的练习室里。”
“严穆, 咱俩将近二十年的交情,你信她不信我?”不料夏初完全没有上套, 说出的话既不露马脚, 也不着痕迹地让严穆认清真磕起来他这边有的是筹码,“明明那天诺仔是和我一起的, 我们一趟车的那个什么……我们在美国认识的一个黑大哥,还有他带的翻译, 都可以作证!我看小筝全身是伤满身是血我人都傻了!对了, 你忘记我晕血了吗,咱俩上高中那会儿, 你和人打架, 锁骨让对面一玩命的拿刀砍折了, 我吓得一下头没敢回跑得比兔子还快,还是童童拎块砖头和人拼命去了……我刚演戏的时候,道具血浆都做了好久心里建设呢!”
“滚蛋!谁知道你是真晕还是假晕?”夏初过去确实一直告诉自己他晕血, 高中他临阵脱逃那次就找的这个理由,严穆一度深信不疑,甚至顾亦晗生夏宝贝时都因此没敢让他进产房陪产……不过结合自己被他玩了这么多年的经历,严穆更愿意相信夏初那时纯粹顺嘴找借口,后来话已经放出去了总不好再说不晕,他对顾亦晗也压根没爱到非得进去陪产的程度。
“当然是真晕啊!我能容忍的极限是医院体检抽我管血化验,这哪有假的啊?”夏初没想到两个人那么长时间的兄弟情,互相之间的信任已经触底反击到他说实话严穆都要质疑,嘴里的爆米花立刻没有那么香了,“我可以去医院开证明,可晕可晕了!”
严穆听他提到这种具备官方论证效果的证明薄唇便抿成了线,似乎一时也没能想通他在真晕血的情况下是怎么一个人将遍体鳞伤的严筝搬进自家小区的。
最终通话在双方各执一词的对峙中告于段落,等严穆稍微冷静了一下,为了找漏洞而回听这段录音,发现几乎是可以直接拿去给夏初无辜做伪证的程度。
“他晕血应该是事实……”正当他继续纠结夏初是否晕血,思考有没有可能是那货虚张声势让他们自乱阵脚的时候,一旁被他叫来询问具体经过的严薇薇苦笑一声,“onster带着翻译送他到机场之后,他顺手从onster的衬衫口袋里抽走了墨镜,我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了,当时以为他只是出于习惯,和忽悠到手的男人调情……”
这话说完,她和严穆便都沉默下来,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祁诺自首,动机明确言辞凿凿,夏初不但能找到onster和翻译作证,又可以开具自己晕血的证明,他们这边守着严薇薇这唯一一个具备刑事能力的证人,根本告不赢。
“还会有其他证据的……小区监控和炎夏的监控……门上锁上的指纹……”当他们将这个消息告诉给祁姗和b团,陈酿眼见人证方面找不到突破口就想到了物证,可一番折腾后却得到了更让他们失望的结果。
——首先是严穆家小区的安保和监控,他过去疑心病的严重程度不是盖的,因此早让物业该撤的撤该拆的拆,理由是信不过保安,也怕这种能记录童琪和严懿行踪的东西自己没功夫看,落到别人手里反倒埋下安全隐患;其次是炎夏的监控,叫来保安队长一问才知道,原来早在夏初打破严筝额头的那次后便被那货全楼拆除了,因为当他打完人去消监控得知林樊已经偷偷录走了一份,觉着这玩意存在的威胁比意义更大;最后是别墅锁上的指纹,拿去相关鉴定机构检测之后是在上面找到了夏初的,可祁诺的却比夏初的更多,鉴定机构的工作人员分析这柄锁可能正是祁诺买来并且亲手装上去的。
看似是凭夏初的智商不可能思虑周全实现的面面俱到,偏偏在一连串有意无意的巧合作用下,铺设成了如今只要祁诺心甘情愿认罪,他们便拿夏初没辙的局面。
“邪了门儿了,结果他到头来还搞了一出长得好看运气就不会太差?”他们一番取证无果后,听说此事的徐朗吐槽过后又沉默了一下,犹犹豫豫地对严穆提议,“要不,你们直接告诉严筝事件都解决了吧,这样好歹能让他安心……”
徐朗知道严穆现在禁不起刺激,因此没有直言最后那个“走”字,可严穆还是被他的言下之意点着了火,隔着电话都把他骂得狗血喷头:“你什么意思?让我们忽悠着严筝把他送走,然后当没有这个事了,放夏初丫个祸害在外面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合着不是你亲弟弟让他害死了是吗?我他妈也应该早点认清你,你和他认识的过程根本和他糊弄那些只看脸性别都无所谓的老色批没差,帮做伪证的做伪证帮顶罪的顶罪,你怎么着,是他安插在我们中间负责和稀泥的?”
“靠!严穆!我婚都结了你说什么呢!”徐朗体谅他心里又烦又恨需要宣泄口,但一来自己一个笔直笔直的直男,当年再怎么被夏初坑也只把那货当兄弟当朋友,从没抱过不可告人的想法,二来自己这段时间也出人出力,严筝是他亲弟弟也是自己妹夫的亲妹夫啊,因为算漏了一步全盘皆输的结局谁愿意看到,“我说让你放过夏初了吗?我说的是让你们先在严筝面前把谎撒圆了,大后天那次手术会有什么结果咱们心里都有数,你想让他知道他殚精竭虑那么久,愣是因为夏初是老天爷的亲儿子没玩过吗?把你搁他身上你合得上眼睛吗?”
他这番话严穆一个字不想听,偏偏每个字都是直戳他痛点的事实,最后其他人也没想出另外的办法,只能确实如徐朗所说,由祁姗告诉严筝一切顺利,接下来只要她带着律师和证人严薇薇如期出庭,基本便可以当庭宣判夏初的罪。
“是吗……夏初见到律师函立刻怂了……这么简单就打算认罪了啊……”可严筝像有所预感一样,听祁姗说都已经解决,苍白无血色的嘴唇嗡动,声音微弱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果不其然在他家从来不擅长说谎的小姑娘脸上瞧见了一丝慌张,虽然真的不剩什么力气了,还是想逗逗她,“也好……最近一直让大家在外面跑辛苦了……省去你们再去拿一趟证据的麻烦了……”
祁姗听他艰涩地说完这句话,一时间难免茫然不知所措起来,不确定他是不是因为察觉出自己有说谎的端倪,想用这种话术套出实情。
恍若一只受到惊吓忙着找角落把自己塞进去的小猫……
严筝将她这段时日难得生动一次的神色尽收眼底,心里不知道多想如从前一般掐掐她的脸颊,再趁她赌气将人一把揽进怀里哄,可惜现在连活动一根手指都办不到,只能贪恋地望着她,试图将这份生动记得更长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