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祁姗和里昂对自己信任的证明,严筝从未在乎过那枚扳指背后代表着怎样的权势,他只知道不能辜负这份信任,但凡他这条命在,就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片刻前还因为瞧见了严筝狼狈一面而洋洋得意的安东尼毫无防备,只见面前脚踝被击穿,也遍体鳞伤的少年突然向他扑来,哪怕起身瞬间就被周围训练有素的打手按住,依然在挣扎未果后凶狠地望着他。
“还给我。”严筝好像根本感觉不到身上伤口痛一样,只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安东尼着实被他吓了一跳,如今危机解除依然心有余悸,嘴唇颤动几下,用恶狠狠的语气开口:“你想得倒是够美的,看你这么宝贝我们家的信物,怎么,真当里昂给你这个,你就踏踏实实准备当下任家主了?”
严筝不答,便听安东尼轻蔑地发出一声冷笑:“你知道你之前那次针对我们三房,里昂是怎么在老爷子面前和你撇清关系的吗?他说你是个丧心病狂的精神病,因为纠缠苏珊娜不成恼羞成怒,怪我们三房时运不济,撞上你想揪霍华德家人报复的枪口。”
“你姐说你和苏珊娜是已经拿了结婚证明的关系,里昂也确实把这个交给你保管了,但那又如何?你公布已婚闹得沸沸扬扬,苏珊娜自始至终有表现出一点愿意让外界知道你妻子是她的意愿吗?”安东尼说,“我身处霍华德家,想嫁豪门攀高枝的人见得太多了,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想尽办法被家族承认身份,因为只有那样才是真的稳妥了。里昂那时既然在老爷子面前那样说你,就注定这辈子不会让你和苏珊娜的关系见光。结婚证明也好,信物也好,无非是看你可以利用的空间大,等过几年他拿你把我们全除掉,将他自己和他儿子的路铺平,你就是一枚弃子。因为你和苏珊娜的关系没见过光,不会有人知道她和你有过一段,所以苏珊娜根本不会有任何损失,顶多是年纪大了点,但霍华德家家主的女儿,三十几岁也不耽误被门当户对的男人踏破门槛。”
“仔细想想,对里昂来说确实没有比你更好用的稳固地位道具了,处事方式绝手腕儿也毒,又有前科,等将你剩余价值榨干后他再直接出面除掉你就好,还能得个仗义出手的伪善名声。更何况我听说你好像是真的有病,你无法给苏珊娜留子嗣,也免去了她再嫁时的罗乱。”安东尼啧啧两声,“人不是不可以做白日梦,但就凭你的条件还妄想有朝一日继承霍华德家,未免太可笑了。”
“我没想过去继承什么……”因为得知严薇薇的欺骗,严筝的情绪一度处于崩溃边缘,这会儿虽然明知道安东尼说的没有一句是真,但还是无法避免大脑在这番话的添油加醋下一片混沌,隐隐只剩下要把祁姗好好交给自己的信物再好好拿回来的执念,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但那是她给我的,无论如何,我不会允许任何闪失……”
都说人在不顾一切时能爆发出无穷的潜力,他说到这里居然猛地发了力,连会不会再因此受伤都不假思索,生生从压制着他的打手手中挣脱,踉踉跄跄却又速度惊人地将手伸向安东尼。
又是“砰”地一声,严筝似乎是在自己都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迷惘倒地,本来距离安东尼仅剩咫尺的右手一片血肉模糊。
所谓十指连心,适才的子弹生生打烂了他连带无名指和小拇指在内的半边手掌,剧烈的疼痛终于让他濒临溃散的理智回笼,也叫他想起了比信物更重要的东西。
——他得活着,得好好地回去,他的姗姗在等他回家。
“疯子。”刚才严筝的手指距离他不足二十公分,以至于手下情急开枪,安东尼自己身上都溅到了严筝的血。
他复又打量了一下地上好似终于耗尽了攻击性的少年,半是恼怒半是发泄地对手下们命令道:“给我打,只要不打死,就照死里打。”
第一百四十二章 活下去,回去找她。……
“想学打架要先学挨打, 只有在挨打时尽可能降低自己所受的伤害,你才可能等到对方露出破绽反击的那一刻。”
“一味格挡没有用,你当对方是傻子吗?看到你还有力气格挡只会下更狠的手, 你要让他打, 避开要害的部位, 牺牲最少的血条让他打到爽。”
“眼神!你稍微注意点眼神,ok?别学的和你亲哥似的,让人觉得妈的这人有毒打不服,不过叫你们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傻逼get和我一样, 能将一切阶级敌人用叫爸爸打倒的神仙境界是有难度。那哥给你想一招, 尽量避免和别人对视……你试试,不然三天两头把你打进医院哥也挺有压力的, 还得给你报医药费。”
反正是老大的命令,安东尼手下以烧杀抢掠为乐的打手们自然乐得狠狠教训他这个所谓靠脸上位的“小白脸”, 拳脚疾风骤雨般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 严筝消失很久的求生欲终于因为想到祁姗而挣扎上线,居然还一并忆起了夏初曾将他当做人肉沙袋时的调[和谐]教。
降低所受的伤害……严筝不着痕迹地偏过头, 让对方的攻击更多落在后背和四肢的位置。
不要一味格挡……他索性卸掉了拦和躲的力道,像是再没了抵抗力气一般, 被其中一个打手狠狠一脚踢到了地下室角落。
“先停手, 老大说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别真给打死了。”看他蜷缩在墙角, 不但脚踝和手掌上的枪伤不住流血, 喉咙里还一下一下地咳出血沫子, 另一个年纪较大的打手急忙给身边几人叫停,“我去看看情况。”
注意眼神,不擅长装怂就尽量别与人对视……被扯着衣领从地上拽起来时, 严筝低垂着眸子,将桃花眼中的清冷和肃杀敛去,好似连给予反应的意识都要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