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上一次,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久到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他幼年时家境贫寒,家里九个孩子,他木讷、笨拙,是最不受喜欢的那个。
十岁那年冬天,他被父亲拿刀割去了命根子,祈望送进宫里当个太监,好混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那把刀不光割断了他的自尊和坚强,更差一点毁去他的性命。
他躺在茅屋里,下身溃烂,差一点就熬不过去,等熬过去了,家里给不出打点的银子,终是没被选上,白白叫他做不成男人。
困苦的日子里,他挖过树皮,吃过泥,幸得上天垂怜,他还有几分修道的天分,因而被送入道观中,勉强度日。
皇帝在宫中广扩道观,可谁也不想入宫,入了宫就像那笼中雀,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之忧。
他被陷害,顶替了本该入宫的道士,没人帮衬,没人照顾,就这样被送入宫里,开始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四十多年提心吊胆的日子。
他时常想,前半生起起伏伏一定是为了攒足运气,否则,他何其幸运能遇上将军这样的人呢?
现在好了,他要和将军永远在一起了。
……
废土上,四个人影慢慢靠拢。
方才的事情好像一场梦,四个人都一言不发,过了许久,楚芮才缓缓开口:“他是被自己杀死的。”
千丈之堤,蚁亦能溃穴。
“何出此言?”戴显怀不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