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秀云只觉得不能再在外面待下去了,要按这些人的说法,自己早晚得守寡,赶紧回家舀水。
人呐,只要有事情干,万事都能当做忘记。
等这茬雨下过去,赵秀云只剩尖下巴,骨头架子在衣袖里飘来飘来。
方海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土,胡子拉碴,嘴角还有个小豁口,手脚都给水泡发了,又白又皱。
夫妻俩一个往院子走,一个往外搬东西,乍对上眼都是一愣,相顾无言。
赵秀云还以为是幻觉呢,赶快拉他:“没事吧你?有没有受伤?吃过饭没有?”
方海也问她:“家里没事吧?你和孩子都好吧?”
就这半个多月,给过出如隔三秋的气氛来。
赵秀云扒拉他衣服检查有没有伤:“都没事,你赶紧把这身换下来,我给你做饭。”
方海反握住她的手不放:“瘦了。”
手腕上那块骨头,凸到吓人。
赵秀云生禾儿疼了一天一夜,一滴泪都没往下掉,这会鼻头发酸,泪珠滚落。天晓得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一宿一宿直做恶梦,跟石头块压在心口似的,老喘不上气。
方海探手,笨拙地在她脸上擦一下:“没事了,这不好好的嘛。”
他没见过媳妇掉一滴泪,就是他自己,也是从不落泪的人,有些不知道怎么安慰。犹豫间,赵秀云已经缓过劲来,吸鼻子:“行了,赶快去洗洗换衣服,就这身,我都闻见味了。”
方海:“打上了大堤就没换过,能不臭吗?”
这个点澡堂是不开门的,他只能用热水在客厅洗洗擦擦,换上干净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