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剑是君子之器,他要去的地方,也没有君子。”老爷子目光有些沧桑,“不知,能不能平安回来。”

老爷子看着下首,儿媳和侄媳都是一脸担忧,强撑着身子,摆摆手示意他们先回去,“你们先下去吧。”

盛棠心道来了,也示意芷兰一起出去。

“少霖没有说错,我们确实是来打秋风的。”老爷子语速缓慢地说着,抬手让盛棠别打岔,“少霖虽是我弟子,却也是唯一一个考了乡试的,倒不是想入仕,就是想和家里人证明,他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一样能考过。”

“他和家里关系不太好,他是庶出,又不是长子,看着大大咧咧,其实敏感得很,你别怪他。”

盛棠倒是不介意,“师兄帮我良多,我怎会怪他,再说,不过是玩笑之语而已。”

老爷子休息一晚后,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潘达研制的安神香的帮助,精神相比之前好了不少,“你叫他师兄,想必他和你讲了玉佩之事,我其实,想过好生教你。”

盛棠挪了一下身子,炯炯有神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被逗笑了,“我后来想清楚了,研究巧物的本事,你不差,我教不了你;你过于稚嫩,易被套话,可万宁官场你还是能够收服,没有我,你自己也能成长,我若是收你为弟子,就是占便宜了。”

休息一两息,继续说:“给你玉佩,也只是算,公孙家,站个队罢了,也是想着,以后我不在了,书院能有人照看着,也算是我倚老卖老,谋福利了。”

盛棠不太认同,“哪儿能是占便宜,您几十年的经验,哪怕是露个一点点给我,也是我占便宜了,还有秦师兄和章师兄,对我的帮助可大了!”

“您现在反正也是在这儿住着,收不收也差别不大,我想问什么,来找您就是了。”老爷子若真是占便宜的人,那么早又是给她玉佩又是让秦子常帮她,图什么?那时候一旦被牵扯近年,可是灭顶之灾。

盛棠其实觉得,老爷子估计是被公孙康一脉所影响了,毕竟公孙康那样得帝心,可最后公孙珏下场如何?先帝既然能给他下密旨,会猜不到这是让臣子以命赌一把?老爷子既然能来这儿,总不会是觉得海南偏远就安全吧?没这道理,只能是老爷子知道她要反,对齐国朝堂寒心了。

“您就现在这儿住着,也不管其他,我们等师兄平安回来。”连在江南的都能看清付党的野心和势力,这朝廷,是彻底乱了。盛棠想得很好,等大师兄回来,盛榕也能蹭蹭剑法了,人嘛,就是得脸皮厚!

“这县主府也终归小了一些,我让师爷这几天把空着的县尉的宅邸给收拾出来,你们就一家人住在那儿,离县主府,县衙和集市都不远,一家人住着,宽敞也自在。”

“甚好,县主有心了。”

“瞧您说的,我都叫章兄师兄了,不说叫您师父,您也是我长辈,哪儿不照顾长辈的道理。”盛棠及时给老爷子续上热水,“再有,还有一件事可能得麻烦老爷子呢。”

老爷子偷来疑惑的眼神,盛棠也没拐弯抹角,说了薪火书院的事情,“朱先生四五五经还行,策论却差了些,许先生更多是辅助,加上男女分班后,主要负者女班的一些教育,但书院还是少了人,就想让您跟师兄说一声。”

老爷子好笑地看着她,“行。”至于为什么自己不说,不就是为了在他面前透露,还想预定其他师兄师姐么?

“这段时间,蛮夷骚扰边境的频率也愈发高了,可退敌的吕将军的被训斥,其他人更在观望了。”盛棠觉得,再这样下去,吕将军估计会加快来海南的速度了,见老爷子意味深长的表情,盛棠适时转移话题。

“赤鹰军。”老爷子一锤定音。朝廷这样,无非就是找理由给吕钺钊定罪,想收归他手里的赤鹰军罢了。

盛棠基本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因为她看过小说,担忧得更多,“我担心朝廷有人和北疆或者西夷等地,有所联系。”皇后在京都都能被抓,没有通敌卖国的才离谱。

“咳咳……”老爷子不认为盛棠会无的放矢,惊得气息不畅,又咳嗽了起来,“简直……混账!”

“吕将军会守好边境的,北部暂且不能保证,至少现在他在邕州,西南部他就会认真守着。”盛棠深吸口气,看着外面在春日也灼热的太阳,“老爷子,我已经私下给吕将军送过去了一些炸药,真逼急了,没人讨得到好。”

老爷子闻言侧过头,盛棠因为眼光的影响,眼睛微眯,但一身气势和眼里的野心,已和初见早已不同,老爷子兀自回头,竟不知不觉松了口气,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