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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钱粥的香气飘散在暖阁里,皇上心里默然,笑道:“你这个老货,要他们伺候着就行,还不去睡觉,明儿又爬不起来了。”

太子也皱眉,梁九功真的年龄大了。

梁九功却道:“主子爷,奴才还身子骨硬朗着那。奴才沾着皇上的福气,精神着。”

皇上这次眼珠子有了活动,失笑道:“合计着昨儿说一颗牙齿松动的人,不是你?罢罢罢,既然沾着朕的福气,这夜宵,你也用一份。”

梁九功哪里敢吃,但皇上这话要他一张脸都亮堂起来:“主子爷,奴才下去用一点。潇然道长起来做夜宵,小李子也跟着起来了,都在小厨房里忙乎,现在都在吃着,还送了好多过来,魏珠他们小子们都在等着奴才那。”

太子喷笑。皇上骂道:“合计朕不吃,你们也不吃是吧?”

太子笑道:“汗阿玛,梁九功下去,儿臣伺候您用膳。”

“下去吧。”皇上骂道:“你个老货,现在开始享受干儿子的孝敬了。”

“主子爷,奴才这都是主子爷给的福气。奴才告退。”梁九功装着嬉皮笑脸的模样,行礼退下。

皇上要这一闹,果然情绪缓和一些。太子赶紧道:“汗阿玛,这榆钱儿粥是小黄米熬的,好克化。汗阿玛,儿臣还记得,宋代欧阳修吃罢榆钱粥后,还写下了‘杯盘粉粥春光冷,池馆榆钱夜雨新’的诗句。”

皇上端起来碗,用小黄米煮的粥,米将熟时放入洗净的榆钱……皇上拿起来青花小瓷勺,滑润喷香,味美无穷。果然是记忆中的味道。

“朕记得,小的时候京城天天闹天花,连月的和二哥躲在承德,吃住都不方便,太皇太后又念着老百姓的食物最是养人,老百姓吃什么我们吃什么,地里有什么就吃什么,伺候的人认为我们受了委屈,变着法儿逗笑我们,春天里爬树摘榆钱儿,洗干净了生吃的都有。”

太子一愣,没想到皇上的童年是这样的,用了一口榆钱儿粥,舒展了眉眼笑道:“这几天和十九弟一起玩耍,他爬到树上摘榆钱儿,还和其他孩子比赛,儿臣也生吃了几口,鲜嫩脆甜,十九弟问儿臣:‘二哥,榆钱儿好吃吗?什么味道?’儿臣说:‘吃东西还要评价不成?’他摇头晃脑的:‘二哥大误,春天生吃,才是吃了春天的味道也。’”

太子学着十九阿哥的小奶声,颇有几分相似,脸上那装模作样的顽皮也有几分,皇上真笑了出来:“偏得他古怪,什么都有自己的道理。”

皇上和太子一起用夜宵,有了心情,几口用完一小碗粥,太子收了粥碗,打开另外一个砂锅盖子,但见用热水温着的两碗细面,细的牙签一般,碗热、汤热、油热、面热、浇头热,一根根都十分挺括,倒是像仕女们的发髻一样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太子笑道:“潇然道长做了面送过来,这又过了一会儿,面却没有泡软,宛若正好十成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