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皇帝不悦,站在一边旁观许久的芩知主动站出来道:“陇州地界距雍京甚远,又事涉一方父母官,大皇子能查清贪官一案,在灾情之下,便是为成千上万的百姓造福祗,此分明大功一件,皇上,臣侄倒是觉得,诸位大人太过求全责备了,臣侄认为,当嘉奖大皇子。”
皇帝的目光落在芩知身上,充满了探究。
他倒没有像大皇子那样,听到一番看似为自己辩白的言辞便喜出望外,只是缓缓道:“朕险些忘了,今日皇侄也在。前些日子,朕听闻,安惠静庄外时常有农人吵闹,正打算派人去看看怎么回事,皇侄今日来,可是为此事?”
芩知脸上带着温煦笑意听完,恭恭敬敬地回道:“回皇上,农人吵闹并不是大事,乃是府中管家为家父避开纷扰,故与周边佃农商议收购他们的地以换清净。臣今日来,实在是有另一事,需要求皇上恩典。”
皇上顿时来了兴趣,身子向前倾了倾,状若玩笑道:“是朕的好兄弟醒了,要朕去探望探望?”
芩知一怔,并没有马上想好怎么接话。
他到底还有些稚嫩,没想到皇帝会当众挑起这个话头,一时间耳廓红了半边,面色不佳。
皇帝笑着又问了一句:“醒还是没醒,你这个做儿子的,竟说不上来?”
芩知刚要说话,皇帝又道:“是说不上来,还是不愿对朕明言,怕朕这个做兄弟的,没有容人的肚量。”
“皇上息怒!”芩知连忙跪下。“臣侄不敢有半点欺瞒皇上······”
然而皇帝冷笑起来,眼看就要发难,众臣之中又走出一人,行完礼后道:“圣上天威,不仅世子禁不起,天下又有谁能禁得起?臣相信,世子的确不敢瞒报,只是世子今日所求之恩典,恐怕不小。”
这声音雅正雍和,似汩汩清泉,很容易涤尽听者心中戾气,皇帝顺势将目光从芩知身上移到阶前,果然见南安侯秦岁晏正手执玉笏,立于百官之前。
大红缎袍官服十分适合他,再冠以东珠纱帽,鬓发尽束,露出清风明月般的目光,更显得风华殊盛,世无其二。
皇帝望着那绝世容貌,微叹了声,在心底道,真是像。
与二十年前那个善良温柔、多情如水的女子,真是很像。
他的目光骤然温和了许多,胸中甚至陡然生了一股舐犊之情。
“既然秦卿这么说,那皇侄且说说看,要求朕何样恩典。”皇帝散了威势,顺手摩挲起龙椅上盘龙的龙目,视线又随意地扫了一圈,最后对芩知道,“若在理,朕无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