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的风很清爽,傅屿丞却出了一身冷汗,往后数年他无数次梦见这个场景,每次他都想如果跑的再快一点,如果报警更及时一点,如果他不顾一切冲上去拉住何炀的手,那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了。

绑匪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眉下有一颗痣,他掐着何炀的脖子,面色狰狞,围观的人有很多,但所有人都无可奈何,傅屿丞也是其中一个。

正因如此他无法原谅自己,何炀葬礼的那一天,警察上门逮捕了何戎,傅屿丞靠在冰冷的墓碑上万念俱灰。

他脑子里反复模拟那天发生的经过,试图改写故事的结局,当然除了逼疯自己,一切只是徒劳。

心理医生试图通过催眠治疗让他忘记所有痛苦的回忆,傅屿丞从抗拒到接受用了两年多时间,将一个人从记忆里完全抹去需要多少努力,他的心理医生再清楚不过,每攻克一个难关就像把记忆锁在匣子里,他越来越平静,越来越像个正常人。

只有最后一个难点,傅屿丞的心理医生永远做不到,那就是让他忘记何炀的名字。

人的大脑拥有自我保护机制,在一些极端情况下会本能规避一些令人感到痛苦的事,也是从那时开始,傅屿丞的世界里何炀并没有死,代替他活在这个世上成为了生命的全部意义。

何炀读书时成绩很好,何炀考上了理想的大学,何炀想要无拘无束的自由,这一切他都得到了。

老杨处理完学校的事,开车来医院接他们,傅屿丞执意先送何炀回家,到了楼下又问了一遍:“你爸真的不在家?”

“不在啊。”何炀笑容有些心虚。

“那好,我送你上楼。”傅屿丞垂眸去开车门,却被何炀按住了手。

老杨回过头,疑惑道:“怎么了?”

僵持之下傅屿丞先开了口:“老杨,能不能帮忙给他家打个电话,今晚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