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看似很明显,这么短的时间里,何炀不可能分不清哪一个才是后出现的人,但他手上的力道却轻得出奇,如同触碰一件爱不释手的珍宝。

余洛在那动作里嗅出一丝端倪,眼中浮现难以置信:“你在干什么,快点解决掉它,我们好寻找出去的办法。”

话音未落,何炀突然错身而过,抵着余洛的肩膀,毫不犹豫地把人按在地上,原本被钳住脖颈的余洛错愕地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一幕,嘴唇微动:“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想知道吗?”何炀手肘压在地上之人的锁骨上,喉结上下滚动,嗓音带着一丝嘲弄:“从你碰到我手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怀疑你。”

“有意思。”余洛脸上神情一变,唇色突然异常鲜活,诡异的笑容咧到耳根,嗓音粗哑:“你是怎么做到每次都能认出他的?”

何炀冷笑一声,拳头毫不留情地落下,打得那张脸偏了过去:“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告诉你,别用这张脸对着我说话,你不配。”

“不对,你没有被催眠……原来问题出在了这里!”

猩红的液体顺着口鼻流淌下来,笑声却越来越放肆,何炀停手的间隙,他仰起头目光掠过肩膀,对上了真余洛的眼睛。

诡异的红光自眸中一闪而过,下一秒抑制不住的睡意从灵魂深处侵袭,余洛掐了一把掌心,尖锐的刺痛换来片刻的清醒,他眼皮挣扎着看向何炀,心底升起一丝恐慌:“南哥……”

何炀心有灵犀地回过头,躺在地上的怪物顺势起身,舌尖舔过唇畔的鲜血,凑到他耳边怪笑道:“这回我们换个玩法,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列车到站,乘客陆陆续续往车厢里走,棕黄色的皮箱在人群里推来攘去,好不容易找到对应的座位,余洛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车票,确认无误后将皮箱放到头顶的行李架上。

做完这一切,他从怀里掏出报纸,扶了下眼镜,视线一下子锁定在占据大幅版面的一则新闻上。

金家大少爷和凌家小姐将于四月十二号举行订婚典礼,各种吹捧之词下附了一张照片,浅灰色的长发、深邃的五官,单看相貌确实是他认识的那个路南无疑,但脸上一本正经的严肃表情怎么看都很违和。

他用指尖抚平报纸上的褶皱,目光转移到路南旁边站着的女孩儿身上,她穿着白色荷叶边的连衣裙,眼睛弯成浅浅的月牙,羞涩腼腆地偷瞧着未婚夫,摄影师恰好捕捉到这一幕,记录下少女甜蜜心事的同时,也让余洛心脏一紧,因为这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反复被捅刀子的郑妍。

照片是礼堂的全景,在两人身后还有一众亲眷,可惜报纸印刷的清晰度有限,其他人脸都像是打了马赛克一样,画质高糊。

“你好。”

余洛指尖一颤,不留痕迹地收回报纸,缓缓抬起头对上一双浅灰色的眼睛,他下意识想喊出那个名字,可话到嘴边却轻轻皱了下眉,这不是他。

“还真的是你,刚在火车站里找了好几圈,没想到你早就上来了。”他姿态随意地拍了下余洛的肩膀,见后者表情僵硬,勾唇一笑:“怎么,出国留学几年不认识哥哥了?”

余洛收回目光,眼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他现在可以肯定,这个人不是路南,而是报纸上的金家大少爷。

搭在肩膀上的手被他冷漠地扫开,即使两人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但距离感还是让他一瞬间全副武装。

然而所谓的金家大少爷被甩了冷脸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谈笑自如地在余洛身边坐下,双手交叉撑在膝盖上苦口婆心劝道:“裕安,这么多年过去,哥知道你心里委屈,家里其实一直惦记着你……”

余洛面上不动声色,实则警惕地留意他话里透露出的信息,失去意识前那个怪物狰狞的嘴脸还历历在目,现在这个人的言行举止虽然看不出反常,但还是需要多加防范。

“你说你是我哥,有证据吗?”余洛好整以暇地转过头问道。

“证据?我叫金煜城,你叫金裕安算不算证据。”

余洛垂眸片刻,突然意味不明地问道:“你要订婚了?”

“……是,是啊。”金煜城目光躲闪,心虚地揉了下余洛的头,被躲开了,他神情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笑道:“你怎么刚回国,消息就这么灵通。”

余洛抿了下唇,从兜里掏出那张报纸,他和路南失去联系后,身上仅存的线索就是这个,而金煜城又在此时出现,绝不是什么巧合,既然他现在的身份是这个人的弟弟,那必须好好利用获得更多的线索。

然而被问到婚礼的金煜城反应很奇怪,盯着余洛递出的报纸迟迟不接,半晌,他似乎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站起身道:“火车到上海得好几个小时,我下去去买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