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干上依稀坐了个小姑娘,手里捧着梧桐泪, 正笑着朝底下人招手,然马上小姑娘就垮了脸,她爬得太高, 下不来。
底下围了一堆丫鬟小子, 掩着嘴笑,“月楹,你快下来呀!”
那是当日她爬上树摘梧桐泪的场景,萧沂其实看见了。
还是他让燕风去搬了梯子来,小姑娘才被解救。
雪下得愈发大了,他的眉毛, 睫毛,头发上落着细碎的雪花,点点融化,然后凝结成冰。
“世子,您好歹披件衣服。”明露像个老妈子一样,臂弯里是一件大氅。
萧沂不发话,她也不敢给他披衣服。
明露走过来时,身上有股淡淡的桂花味。
他记得,是她做的面霜。
萧沂拿走大氅,披在身上,一言不发回了屋子,回的是月楹住过的厢房。
明露跟进去,捧上一杯热茶。
厢房里一左一右两张床,一边丝毫未动,一边的东西已经少了许多。
萧沂坐在月楹的床榻上,床上放着一件锦袍,锦袍上不合时宜的满月纹饰很吸睛。
萧沂抬手在月亮上摩挲了两下,很平整的针脚,她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即使她不擅长。
萧沂近来总爱翻佛经,那些他早已烂熟于心的经文念了一遍又一遍。断了的小叶紫檀佛珠已经重新穿引了玉线,缠在他的手腕上。
明露以前总玩笑说世子是半个和尚,现在再看,哪止半个和尚,他本就是如玉的面庞,眉目清冷,欺霜赛雪的容颜加上素色衣衫,俨然一个将要超脱红尘的佛。
萧沂就这样,静静地端坐,不知在想些什么,坐到明露端来的茶水从升腾着氤氲白雾,到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