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简抬了抬眉毛,看着近在眼前的信纸,等着怀里的洵礼被奶娘抱走,便坐在软塌之上,舒舒服服地半躺好了,这才打开了那封信函。
纸张摸上去有点年月的,脆得有些打颤,荣简得要极其小心,才避免它全部裂开,而等她完全翻开了纸张之后,这才一愣。
那上面,被伏空青漂亮的正楷覆盖得密密麻麻,而与对方通常的书信不同,似乎是因为时间紧急,但是心绪又混乱,这张纸上的字迹凌乱不堪,甚至有不少都叠在了一起。
荣简要眯着眼,很努力地辨认,在已经有些淡了的笔迹之下,这才看出上面写得全是数据信息,其中的军备数量以及私兵信息占了一大半,而剩下的那点则是对方极为详细地告诉她该如何排兵布阵。
荣简发愣了好半晌,这才有些模糊地想起,伏空青似乎在那场处决男主伏吕葎的战役之前提到过,他给对方留下了足以威胁到他根本的信件,而同时,他似乎也……
荣简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伏空青那时候,还给自己留下了东西。
就是这封信。
女人慢慢地摩挲着脆弱的纸张,认认真真的辨认完了伏空青交叠在一起的字迹。
从第一次见面起,荣简就觉得,伏空青是一个做事极为妥帖的人,但这封信件却不一样,严格来说,这甚至不能算是一封遗嘱。
荣简从勉强可以辨认出来的字迹中可以看出,伏空青并没有想要让她赢下这场战争,更多的是希望她利用自己留下的资源人力,全身而退,最好的情况,则是带着丞相府一起全身而退。
他甚至在信件里还写好了自己为荣简和她的家人们都准备了边疆的内应,只要能逃出去,便能获得一个崭新的身份,重新生活。
荣简紧紧地抿着嘴唇,看完了这一面,转而翻到下一页上,那上面的字迹则更为慌乱,想必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然而,因为字少的缘故,却非常好认。
‘若有来生,如若再遇,可否告知吾,汝为何人?’
荣简在‘来生’二字上反复摩挲,她总觉得自己此时应该去想一些什么,然而,事实上,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的那块地方却觉得胀得厉害。
而另一侧,大殿的门帘被掀开,十一月的冷风往殿内灌入,荣简有些恍惚地抬头,正好看到伏空青穿着黑色的朝服,正笑盈盈地朝着自己这里走来:
“之前听洵礼说,你在此处,是在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