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少真正地难受,实在难受了,她就去换一个发色。
这些话对她来说难以启齿,所以她只说了姥姥去世的事情。
但沈识寒听明白了。他一遍遍抚过她的头发,要她闭上眼睛听他讲故事。
他讲了很久,倪末却并没有睡着,她闭着眼,好一会儿之后,她转回身去。
床头一盏台灯亮着,沈识寒单手枕在床沿,眼睛闭着,呼吸舒缓,显然是睡着了。
过去的两个月,倪末总会想起这张脸,他的表情时常生动,总是很凶,但她知道这是他的习惯,就好比有人总是以笑示人,他恰恰相反,但即便是凶,他的脸也是好看的。
她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了,此刻却近得离奇,近到只要她一伸手,就能触及他的五官。
她也真的伸出手去,眼看就要碰到,却又迟疑起来。她想起在医院的楼道里,他像某种动物蹭着她的手,低着脑袋,眼神那么清明,脸色那么无辜,她猜没有人可以拒绝他这样的亲昵。
她也猜他睡深了,再迟疑片刻,她终于下定决心要去碰一碰他的脸。
指尖刚要触到,面前的人却忽然一动,一把捉住了她的手。
倪末下意识要抽回,他也同样用了力将她手拉住。他并没有睁开眼睛,脸上却带着笑,一副胜利捉赃的样子,动作却还是那么柔和,倪末心跳猝然加速,他又开始用他的脸蹭她的手背。
他始终闭着眼,这方便了倪末可以一瞬不瞬看着他。
他起初只用脸,紧接着用他的额头,然后是鼻子,倪末渐渐觉得这不是他在主导,更像是她在主动抚摸他,这样一想,身体里血液忽地往上涌,她脸立即烧起来,手心好像也开始出汗,可仍然不想把手挣脱出来。
她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眼睁睁看着他捉着她指尖从他鼻子上划过,然后是下巴,最后返回到他干燥的柔软的唇。
到这儿,他忽然不动了。
倪末一瞬间脑袋空白,就只是任由他捉着她的手,等反应过来,心跳已经到了嗓子眼,她大力地将手抽了回来,又迅速地重新背对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