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南下江南听到一个消息,去年六月南方多发水灾,沿海一片洪涝淹没了大片稻田,可京城并没有收到这样的消息,赋税也没有减少,百姓哭天喊地,”他指着其中一段文书道:“这是地方官员上书到朝廷的奏折被延勒扣了下来,再来看这一段,去年秋末朝廷增设科考,结果全部由延勒一人负责,到最后……”
“这事我没法帮你。”白灼华没说完,秦墨言放下手中水杯,沉声道。
白灼华不解地看着他怒声道:“为什么?为何不能帮我,这种事情只要稍微派钦差一查都能查的出来,他做的这样明目张胆,罪行累累,为什么不能将这逆贼告上去,除之而后快。”
“你说的我都明白,”秦墨言叹了口气道:“这事也不是没人做,延勒在朝中安插多少势力,克扣多少军饷,又收了多少赋税,这一桩桩的朝廷上知道的人很多,可并没有人敢站出来,为什么难道你如今还不知道吗?”
白灼华没说话,秦墨言说:“你爹站出来了,他一代名将,战功赫赫,为大燕出生入死,连着你娘,他都为了这朝廷……辜负了。”
白灼华哑然,目赤欲裂。
“可皇帝仍旧听信谗言,你知道……”秦墨言叹了口气道:“你知道我们一群人花费了多少力气,才在圣上面前保住了他,保住了你,这时候更不能有人去他面前提延勒不好,别跟我说别人不去,你去。”
白灼华是秦墨言一手带大的,对于他的性子比白承恩了解的都要透彻,秦墨言道:“我知道你不怕死,可也要死的其所,白家就只有你这根独苗了。承恩自知愧对你,所以对你的混账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瑾之,朝廷不比军营,”他缓缓道:“这么些年皇上独宠贵妃,圣上爱屋及乌,延勒在朝堂亲党众多,根基早已根深蒂固,即便你不怕死,可在延勒眼里,如今的你什么都不是,你爹都不是他的对手,你又算什么,左右不过是飞蛾扑火,死一个多一个,要扳倒他,即使有希望,也没有这般轻易。”
白灼华哑然。
他一时竟被秦墨言说的无言以对,他低头看着桌面上密密麻麻写满延勒罪行的文书,上面你一言我一语,还有无数的血色指纹,一桩一件无不是铮铮事实,可这样的事实被提到面上,却变成了满纸的荒唐!他不是没想过,他爹做好上奏的前一刻是考虑过后果,也拿了证据上了朝,可最后……他勐地一拳砸向木桌,竟久久都没有言语。
秦墨言看他这样,又扫了一眼满桌的证据文书,低声道:“小子,你也不要觉得不甘,朝堂不比江湖,更不似将军府,要学的东西多了,肯定不会像你的那些师兄一样虽然看你百般不入眼,却处处让着你。”
他看着白灼华,见他脸色铁青,饶有兴趣道:“说白了,若是撇除了世子爷这个身份,你小子,什么都不是。”
白灼华:“……”
他握紧了拳头,却没有办法对秦墨言的话反驳半句。
“会生气?会生气就好了。”秦墨言看着他笑:“会生气多少还有成才的可能。”
白灼华不理他。